25、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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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p>

榛真从柔软的大床上爬起来, 光着脚两三下跳到舷窗边，额头贴着窗往外看。飞船正路过一条宽长的陨石带，破碎的白色星土像宇宙巨人随手丢弃的爆米花, 榛真美滋滋地欣赏了十来分钟，才去洗漱换衣。</p>

他来时只有两套，现在衣柜却填满了各国服饰。</p>

全是热情的战士们送他的。</p>

榛真很感激，将它们挨个排好了顺序，每天换一套穿。</p>

他住的顶层舱室，豪华程度不下于和谢凛住过的那间，榛真不禁回想起副团长领他进来时, 他受宠若惊地说“我不需要住这么好”，副团长微笑着说的那句“你值得”。</p>

这使榛真每次想起来, 心中都能迅速燃烧出对工作的热情。</p>

他走出舱室，通道上一个人都没有。</p>

顶上两层只住了团长和副团长，他两不到八点不会起床。</p>

榛真提前起来是要去下两楼给SS区的战士们炖早茶汤。</p>

像是摸到了他的时间点, SS区电梯口站了数位早起的战士，见了他像大型犬见了饲主, 个个只差没摇尾巴，热情地上前打招呼。</p>

“小真来啦！”</p>

“今天打算做什么汤啊？”</p>

“我想喝甜的。”</p>

“去，我想喝酸的，做酸的做酸的。”</p>

老顾也在, “呸”了他们一声，拉着榛真往厨房去, 说：“别理他们, 你想做什么做什么，你就是炖锅白开水他们也能抢着喝。”说着觉得挺有道理，“你现在是团长专批的特级主厨, 只需要给两位团长掌做，副团长可下过命令，不让你多做菜，我看你就干脆给他们煮锅水吧。”</p>

榛真忍不住笑弯了眼。</p>

“老顾！不带这样的啊！”后边的战士急了，“诶？小真今天穿的是我送的衣服啊，做甜汤吧，小真真~求你了~”</p>

“草，你跟团长新学的恶心人吗？？？”</p>

榛真这下笑出了声。</p>

老顾都笑了，“这帮没脸没皮的。”</p>

进了厨房，里头三位正忙碌着，他们要负责三十多位战士的餐点，转得脚不沾地，不过还记得冲榛真笑着说“来了啊”。</p>

榛真也呵呵笑。</p>

他做完汤后就要回顶层，一帮战士抢着给他按电梯，还有往他怀里塞东西的，榛真不好意思的脸红到耳朵，习惯了群体对他的冷漠，一下热闹起来，路都快不会走了。</p>

他先回房间放了东西。</p>

大多是AI玩具，会突然跳出动态画面或者语音，有的嚷着“明天喝甜汤”，有的嚷着“咸汤最强永远爱咸汤”。</p>

桌上已经摆了不少这样的玩具。</p>

榛真这几天收的礼物，比他过去十几年收的还要多。</p>

谢母精神还好的时候，也是爱给他买东西的，但他那时傻着，都没印象，后来谢母认人越来越勉强，他就有些忘了收礼物是什么感觉了。</p>

他很是珍惜的把它们一一摆好，然后再出门去了厨房。</p>

榛真打算做小汤圆吃，正揉着粉面，一个英俊的男人打着哈欠走了进来，眯着眼睛在桌上摸了杯水喝，不经意睁开，看见榛真，顿时“咦”了声。</p>

连着四天出现这种情况，榛真已经见怪不怪了，无奈地点了下头：“团长。”</p>

“哈哈哈哈……”桑德·尼克大笑，放下水杯，“不好意思啊小真，我老是忘了现在已经有人帮我做饭了。”</p>

直播镜头与照片中的尼克团长总一副自信又精明的模样，谁能想私底下却是这样。反倒是那个从没露过面的副团长更像团长。榛真好笑地想。</p>

尼克拢了拢睡袍，精神抖擞地过来看榛真做汤圆，看着看着，目光就落在了榛真脸上。</p>

他若有所思地说：“你长得真眼熟啊，我到底是在哪儿见过你呢。”</p>

这话榛真听了不下七八遍，眨了眨眼没接话，反正团长一会儿就忘了，不过今天团长莫名其妙又说了句：“你真的只有十五岁吗。”</p>

榛真立刻心虚了，他还用着李主厨那儿的假身份，一个没幻化的未成年，张了张口，小心翼翼地说：“不像吗。”</p>

“看着像，但是……”尼克紧盯着榛真，想说什么没说，揉了把榛真的脑袋，大老板式的地撂下句“好好干”，便揣着手出了门。</p>

榛真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p>

他要不要说实话呢。</p>

他等级低，又没有精神体，这些人却好像完全不在意，连半点异样的眼神都没有，他不过菜做得好一些，他们就把他当宝贝似的……</p>

榛真为此感到羞愧。</p>

等早餐做完，他让AI先送去餐厅，解了工作服洗干净手，随后也去了。</p>

两位团长已经坐着了，却没动勺，尼克招手：“小真快来。”</p>

榛真快步过去挨着桑德坐下，他们才开始用餐。团长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偶尔会把话题带到榛真那儿，副团长说不要惯着底下那帮人，一天一顿汤就够了。团长喝着汤咕噜咕噜地附和，就是，别累着孩子。</p>

榛真红了脸，“我不累。”踌躇片刻，忍不住好奇地问：“我做的菜真有那么好吃吗？”</p>

这问题困扰他几天了。</p>

“不能简单的说是好吃，”副团长意味深长地微笑，“而应该被称为功能性极强。”</p>

“小真你可能只知道精神体对天然食物有需求，而给精神体的料理，只能由拥有精神体的人来做，专门从事这行业的，我们称之为主厨。但这世界上有少部分的主厨，还拥有精神加成的能力。”</p>

“他们加成出来的食物，可以使精神体产生强烈的满足感，加成能力越强，精神体越满足，经常食用的话，能够提升精神等级，这比市面上任何一款提升药剂都要好用，还温和没有副作用。基因等级越高，感受越明显，作用也越大。”</p>

话到这，副团长瞥了尼克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团长呢，可能是因为天生等级低，从D级辛辛苦苦升到的SS+，所以对你的菜感受不明显，他只吃得出来好吃而已。”</p>

那天尼克被他风风火火喊回来，还挺不开心，没见到榛真，先尝了口汤，说了句“就这”，副团长可还记着呢。</p>

尼克只当听不出里边的嘲讽，哈哈笑道：“给我在孩子面前留点脸吧。”</p>

榛真却是知道团长基因等级提升的事，这也是他崇拜佩服尼克的一点。</p>

副团长“呵”地一笑，继续说：“这些拥有精神加成能力的主厨呢，又分出了大部分和小部分，大部分加成水平不稳定，也能在顶级天然餐厅占有一席之地，小部分能力稳定的，那都被各大帝国的贵族王室请去当私厨了。小真你，则是小部分中的顶尖。”</p>

“不仅加成能力极强，还极其稳定。”</p>

“你完全值得我们团最高规格的主厨待遇。”</p>

副团长伸手过来捏了一下榛真的脸，轻笑着说：“小真你要明白，不是你求着我们给你工作，而是我们要求着你哦，所以不要再怀疑自己了。”</p>

榛真听懂了，他呆呆地睁大眼睛，没想到自己竟然拥有这么厉害的能力。他想起谢凛说他“有比其他人厉害很多的地方”，他还当谢凛是在夸张和安慰他，原来、原来他真的很厉害啊。</p>

他不是废物。</p>

他特别能养活自己。</p>

榛真忽然低下了头，埋头喝汤，鼻音重重地回了个“好”。</p>

副团长脸上的笑淡了些，像想到了什么，眼中甚至有些冷意。等榛真吃完回了房，他示意尼克和他去小会议室，把凌晨收到的消息投屏了出来。</p>

一份关于榛真详尽的调查报告，甚至李主厨给谢凛的表，这里都有一份。</p>

尼克看完沉默了许久，接着骂了一句脏话，厌恶地说：“人真恶心。”</p>

副团长习惯了他对人族的地图炮，摸着下巴说：“小真竟然是天祁谢将军的副助，他为什么要跑？”</p>

尼克只是盯着榛真的年龄，嘟哝了句“十九？怎么是十九”，然后随意回道：“既然进了我们团那就是我们的人，除非小真自己要走，不然谢凛他别想来抢人。”</p>

副团长勾了勾嘴角，“我可不会让小真走哦。”</p>

尼克的注意力已经在另一件事上了，他看了半天关于榛真作为副助的介绍，起身出门，兴致勃勃地说：“我去找小真玩。”</p>

榛真正在房里摆弄那些玩具，听门被敲响，刚一打开，就被尼克拽了出来，搂住肩膀说，“走，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p>

榛真一脸茫然，走出一段才面红耳赤的问：“去哪儿啊。”尼克身材和谢凛差不多，被他这么搂着，几乎算半抱在怀里了。</p>

尼克伸手自然地揉了揉他一侧脑袋，不答反问：“你不是我粉丝吗，看过哥哥PK直播没。”</p>

榛真也不知道团长抽的哪门子风，突然就要当起哥哥来，乖乖地回：“看过几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