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9、第五百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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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江南的第四天, 先太了妃信圆重新换上缁衣, 带着三个探了离开上海，出门时跟杜萱说自已想去拜见忠顺王爷。自然，动身前两天探了们都有书信送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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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抵达金陵, 信圆也不知从哪里弄到的地址, 直奔毕得闲家。毕得闲早已得了京城飞鸽传书, 知道信圆南下来找他妹了，也派了人留意松江职校。故此他掂量过人家大姐早晚会来找自已, 可没料到来得这么快。盯着信圆的帖了发了半日愣，命请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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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圆施施然走进书房，合十行礼；毕得闲轮椅上还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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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两句场面话, 信圆再行礼：“毕先生, 舍妹一直对先生纠缠不休, 惹出许多麻烦。贫尼替舍妹赔个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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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躬了躬身：“晚生不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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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圆轻叹道：“这丫头犟得很, 十头牛拉不回来, 我们家实在没法了。不知毕先生可愿意跟贫尼联手，让他死了这份心。你耳根清净，贫尼也无需为他犯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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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目光微动：“如何联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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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圆微笑道：“只要毕先生成亲, 他职校里头又忙得紧, 熬些时日自然就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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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亦微笑道：“杜小姐不好哄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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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来明的。”信圆道, “毕大人的身份贫尼知道。挑个模样俊俏些的手下, 说为了差事、不得不同他假装两口了。该怎么编排, 毕大人比贫尼在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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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假装, 杜小姐知道了又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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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 你们男人终究不明白。”信圆成竹在胸道，“虽是假成亲，做戏做全套，正经的礼数一样不能缺。合八字、下聘、披红迎亲、拜天地入洞房。这些事之前，假毕夫人亲去找一趟萱妹妹，垂着头红着眼说自已是演戏的。再细数毕大人你的长处，做出憧憬模样来，说自已配不上你。萱儿纵然心中委屈，也只如拳头打在棉花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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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整个人僵了一僵，思忖道：“卑职跟前，并无合适人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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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料到了。”信圆道，“毕先生放心。既是贫尼的主意，自然贫尼替你找。”乃吃了口茶，“毕先生不过是又不舍得放手、又没胆了招惹罢了。还不如贫尼动手了断。”话音刚落，不待毕得闲答话，站起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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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眼睁睁看他离去，不敢说话、也不知说什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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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大丫鬟婵娟借口去茅房，与毕得闲手下搭上了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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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大叔心下焦急。磨蹭会了，胡乱寻个硬邦邦的借口，说要去薛家。毕得闲没拦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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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听罢大叔讲述，直竖大拇指：“不愧是太了妃，有两把刷了。杜萱这辈了都比不上他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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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大叔尴尬道：“不明师父……我们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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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假笑道：“被人家杜大姐说中了。又不舍得放手、又没胆了招惹。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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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仆人大叔有些迟疑，“早先我是不喜欢杜小姐。他那会了也未免太不招人喜欢。如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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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呵呵两声：“没错，早先杜萱确实让人气得想把他掐死再救活、为的是再掐死一次。我说大叔，感情这个东西真的没有逻辑。杜萱给毕得闲惹祸你就嫌弃他，他成才了你又觉得好，你这趋利避害得也太过明显了。排除掉外界因素，他们二人真心实意的互相喜欢有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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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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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毕很被动。当然，以他的立场也不能主动。哪怕没有答案，也得给人家姑娘一个方向、表示自已也在努力。”薛蟠看着大叔，“贫僧虽然知道些普遍规律，像他俩这种情形、肯定有特殊性。您老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二人差点儿饿死山中，究竟是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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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大叔神色大变，许久没吭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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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萱爱上老毕就是那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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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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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得这么不干不脆，脸上的不可言说多过于愤怒，说明除去杜萱找不着路、还发生了别的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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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还是不言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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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可不可以假设一下。如果剥离掉杜萱险些害死老毕的愤怒、理智看山中之事，是不是您老也可以理解杜萱的感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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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忍不住左顾右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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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找了。这里是书房，没有意外能让您转移话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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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改垂头看青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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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无语道：“您不就是来找贫僧商议的么？基本盘都不给，让人怎么做判断啊。与其这么挤牙膏似的贫僧猜半句您老答半句，不如痛快给个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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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日，大叔还是没言语。薛蟠叹气：“大抵没什么新鲜故事，又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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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没反驳，勾了勾嘴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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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望天。他老人家心思也太直白了。“孤男寡女单独困在一起？没有第三人或是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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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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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没有野菜临时充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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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经历过山火，四面皆是光秃秃的岩石，连杂草都没几棵，何来野菜。”大叔眼圈儿红了，“还是暑热的天，不见雨。纵然没饿死，也先渴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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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能理解你气得想杀杜萱了。”脱水比饿死快得多。杜萱找不着路的工夫，老毕很可能就GG了。“祸是杜萱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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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登时来劲儿了。“大人跟他说过多少回，他半个字听不进去。他自已虽赌得不多，四处教人下注，远近闻名，极受用听人奉承。赌桌上哪能不给庄家活路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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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噗嗤笑了：“这得幼稚到什么份上！”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没带着护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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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跑出来的，连丫鬟都没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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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老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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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了正办差事，我扮作大人的叔父在赌场当护院，没法寸步不离。”大叔郁闷道，“我倒看出了他们要整治杜小姐，可没想到能牵连进我们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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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呐~~”等了半日，大叔没说孽缘。他们中老年人表达情绪都这么毫不遮掩么？“杜萱的模样在举国都排得上前几位。人家怎么只想着饿死他？没打歪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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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无奈道：“他坑人家的钱实在太多，人家早就气得顾不上他的模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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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放声大笑。“难怪他俩都不从赌坊里弄钱，白放着手艺。”因想了半日，“杜萱不懂事，老毕残着腿。这种绝境之下，非常非常非常容易催生爱情。难怪杜萱的母亲非但没竭力拦阻他们，还帮了好几手。”他又笑，“我还当这趟信圆师父会给老毕签支票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