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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府自打开年便忙着修路。挖开地面安置新排水管道, 铺设水泥路面。知府衙门很快发觉自家做事比松江府慢了许多、也不如人家做得好。师爷唐小山说此事不奇怪。人家那边的大小工头都去职工学校培训过, 看得懂各色文件图纸。如今早已成立了好几个专业的工程队,还有许多工程师。咱们都是些寻常徭役, 只巴巴儿干活、错了也不察觉。因眼前几个项目都是基础建设、极为要紧,她请了那边的质检帮忙盯着。</p>
知府马尞拍案道:“咱们也得弄出职校来,不然压根追贾琏不上。”</p>
二位师爷齐声说:“大人英明。”</p>
唐小山道:“我跟那边熟络些, 我去请两个专业人士过来。”</p>
马尞忙说:“我自过去, 诚意足些。”</p>
二位师爷又齐声道:“不可!”</p>
高师爷道:“大人乃一府父母官,焉能随意去别处?遇上急事可如何是好。”</p>
马尞道:“二位师爷做主便是, 本官最信得过你二人。”</p>
唐小山摆手道:“高师爷不用跟他说这些。大人,您不过是想去见见松江职校的杜校长罢了。锦衣卫那位老神仙与她母亲交情不浅,莫了触霉头。想闲聊也得等她老人家走了之后。”</p>
马尞已经知道元清身份,吓得一缩脖子不敢乱来。只是他也舍不得把这机会让给别人,扬州职校遂一直耽搁着。唐小山提议先请人家的工程队过来作业,自家派人偷师。马尞连忙答应,还亲给贾琏写了封信。如今扬州两个要紧的项目都请了松江的工程队,马大人也时不时过去巡查。他既出门,护卫首领索三和郭良志自然也得跟着。</p>
这日,小马知府又上环城公路查看项目进度,背着胳膊询问工头细节。可巧水泥厂的厂长亲自来送货,二人遇个正着,少不得又是一番场面话。那厂长马屁正拍得热闹, 忽有个人摇着大草帽晃悠过来, 朝厂长使了个眼色。厂长助理遂接过马屁继续拍, 厂长跟着大草帽溜走。</p>
他们站立之地乃卸货处,二人转到水泥袋垛子后头。索三耳力过人,听了个清清楚楚。</p>
厂长急切问道:“如何?”</p>
大草帽道:“我才起了个起头,人家直接笑了,笑得好生古怪。他身旁那个助手说,让咱们回去问东家。巴巴儿预备了那么些词儿全都没使出来。”</p>
“问东家?”厂长捏捏下巴,“莫非他认得东家?或是东家曾经请过他、没成?”</p>
大草帽道:“咱们东家什么人物儿?哪有他挖不着的墙脚。”</p>
“不应该啊。”厂长嘀咕,“区区小镖头,每趟能得多少钱?前景也跟咱们没法比。你问了他们的收入没?”</p>
“别提了。”大草帽又摇头又摆手,“从上到下,一整支镖队,提到钱都是那副神秘莫测的模样,半个字不肯透露。厂长,这趟我确认了。上回你想撬的那两个人,根本就是陶镖头的保镖。他们就不是保护货的。上回我就觉得不对劲嘛。”</p>
“保镖……哎呀!”厂长恍然大悟,拍手道,“扯淡扯淡扯淡!咱们这两个二傻子。”</p>
“啊?”</p>
“再别撬那墙脚了。”</p>
“厂长,请赐教!”</p>
厂长跌足,掰手指头道:“这个镖头姓陶、金陵总兵也姓陶。胖达镖局使了许多军中老卒子。陶镖头那气度,穿草鞋戴斗笠也像个将军呐~~九成是陶家的亲戚。因犯了什么错被陶总兵责罚、踢出去的。过些日子老头气消了,还得回兵营去。哪能跟咱们走哇。”</p>
“呦!”大草帽也拍手道,“所以那两个人其实是人家亲兵!”</p>
“没错!”厂长点头,“陶远威军纪严明,从还在辽东时就不徇私。陶镖头那性子嘿嘿嘿……”</p>
大草帽思忖道:“厂长,我觉得还有希望。陶镖头那闲散劲儿,摊开四肢趴货车顶上晒太阳!兵营里头最严肃不过,错过点卯就得挨棍子。他不合适吧。”</p>
厂长摇头:“人家既然让咱们去问东家,想必有什么缘故。”乃啧啧道,“可惜,好生可惜。哎~~要是能挖来多好。你说又不打仗,军中要那么多人手作甚。”</p>
大草帽道:“厂长,你既爱才,待会儿不是要去见徐大掌柜么?他素来得东家眼青。托他跟东家说说,细打听陶镖头来历。保不齐能有戏呢?不论镖局还是军中,跟咱们哪儿能比?咱们基建行业是标准的朝阳产业,前途无量!只要他自己想跟咱们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都拦不住。”</p>
厂长想了半日:“试试吧。东家素来说,凡事都没试过都不知道结果。要勇于创新,走前人没走过之路。”</p>
“厂长英明!小的只跟着厂长干,信心如雨后春笋蓬勃而发!”</p>
索三已能猜到他们东家是谁了。上行而下效。拍马屁拍得这么溜的,肯定是薛蟠手下。在扬州替薛家负责绸缎行的徐大掌柜也碰巧极得薛家叔侄器重。却不知陶镖头什么人物儿,如此惹人想挖墙脚。且胖达镖局自打开张便仰仗忠顺王府。陶远威家中不听话的子侄丢去那儿……索三少不得多想了几分。</p>
一时马尞回衙门,索三跟郭良志打个招呼,出门找了趟锦衣卫的魏大人。魏大人也觉得此事不简单,当即飞鸽传书去了金陵。</p>
毕得闲收信后很是迟疑。元清刚刚下令查陶啸,各处还没来得及深究,索三就送出这么条消息。陶家里头也刚有人说,四将军从京城回来了。未免太巧。他既发愣,仆人大叔上前换茶,悄然觑了一眼。</p>
下午的事儿零零散散。仆人大叔坐着想狗儿,便打发个人去柳家,让带小马驹来玩、待会儿给送回去。小狗满院子撒欢儿,毕得闲还不能嫌弃。</p>
田大力下午通常都在柳家习武,黄昏时分和柳剑云同来接小狗。仆人大叔给小马驹套了件新衣服,还有牛犊儿的一件让大力捎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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