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第五百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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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先生低声道：“姑太太，只怕郡主想替皇孙议亲。”顾阿婆眉头一动。严先生又说，“若没有好聘礼，便难求正经人家的女儿。陈夫人当年仓促出逃，大抵没带着多少家当。纵然带上了，她不过是个外室，能有什么好东西。这回确是正经事。”</p>

顾阿婆道：“老身实在违不得太子之命。”</p>

严先生与穆家爷孙俩一齐相劝，奈何顾阿婆铁了心的不答应。十三静静听了半日，忽然说：“姑太太，您也是顾家子弟。不若就烦劳您老进去如何？”众人一愣。</p>

顾阿婆懵了片刻道：“老身早都已是鲍家的人了。”</p>

“可您老依然是顾氏，身上存着顾家骨血。”十三道，“难不成芝玉小姐来日出嫁，就不姓顾了？您老身子骨儿还颇硬朗。不拘时辰，只挑轻些的慢慢搬出洞口，下官接手便可。”</p>

严先生击掌道：“倒是个法子！”二穆也齐声赞成。</p>

偏这会子，鲍哥儿跑回来吃茶，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顾阿婆却瞪着他：“没规矩！”鲍哥儿吐吐舌头，朝客人们行个礼，又跑了。</p>

十三望着孩子的背影道：“好个机灵小子。难不成一辈子在这岛上呆着？”顾阿婆身子微微震了一下。十三心想，就算顾阿婆不喜欢丈夫，她必定喜欢儿子。鲍家富裕，老鲍又负责看守梁王宝库的道路，故此用不着出海捕鱼。鲍家爷俩多半并非因海上风浪而死，那便可能是疾病了。“此处虽为世外桃源，终究缺着许多……那话怎么说的？配套设施。像是先生学问高的学堂啊，大夫医术强的医馆啊。庙会、戏园子、点心铺子之类。”</p>

顾阿婆脸色终于变了变，打断道：“这是他的命。”</p>

十三昂首道：“命数哪里是注定的，事在人为。正经算起来，皇孙不过是个外室子，连宗谱都没入。保不齐他有能临天下的一日呢？”</p>

穆老将军喝到：“说的好！”</p>

严先生也说：“皇孙有大志，我等之幸也。”</p>

顾阿婆又皱起眉头，看了在座几人一眼，请严先生到后院说话。十三和二穆焦急等着。</p>

十三耳力比旁人强，听见她问“此人可靠否”。严先生道：“姑太太，韩学古的字迹，顾四每回都只拿来‘赤松居士’四个字；石大人拿来了两首诗。再者，昨儿晚上……”他声音低了下去，依稀可分辨出说的是那张桃花笺。顾阿婆轻轻点头，又问跟石大人来的那两个人。严先生道，“已经试探过了。高的那位熟识驾船，矮的那位武艺奇高。”严先生接着劝了好大一通话。</p>

待二人从后院回来，顾阿婆神色显见松动。几个人看今日难有结果，便告辞了。</p>

十三说想看看风景，严先生便派了个人领他们去镇子上走走。三位岛外来客饶有兴致溜达到下午。十三爱上了一种海鲜制的街头小点，买了许多请大伙儿品尝。回去才发现，那玩意冷了就不好吃了。</p>

次日，几个人再次拜访顾阿婆。老太太虽依然没答应，口里愈发和软。</p>

到了第三回，顾阿婆叹道：“不是老身不肯帮忙，山上那两位皆非肯通融的主。”</p>

十三听她改口成了“帮忙”，显然指的是她自己充当顾家子弟。有门儿！忙说：“不试试怎么能知道？他们也得听主子的。”</p>

顾阿婆沉着脸道：“人家又不是太子的人。”一壁说，眼睛轻轻抬起，盯着十三看。</p>

十三心中暗笑：不明和尚算的卦又准了。永嘉郡主果真是顾妃所生。他们必哄骗了人家老梁王部下，说永嘉是梁王遗孤。乃立时接道：“要取东西的是郡主，不是旁人。郡主是他们主子，他们不能不给。”</p>

顾阿婆神色一松，再看十三已多了几分信任。犹豫良久，她长叹一声：“也罢，姑且一试。”</p>

十三大喜，作了个深揖：“多谢姑太太！”</p>

“只是——”顾阿婆瞄了眼门外，“跟着你的那两个人不能带去。”</p>

十三道：“不带人如何取东西？咱们俩能搬动么？”</p>

顾阿婆悠然道：“有驴子呢。”</p>

十三连连拱手，赔笑道：“是了，下官无知。”</p>

顾阿婆哼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p>

“冤枉！”十三辩道，“下官实是四体也勤、五谷也分的。”顾阿婆脸上露出几丝笑意。</p>

顾阿婆既要进山领路，鲍哥儿暂且托付给严先生照看。稍作收拾，顾阿婆拿了跟拐杖、牵了头白蹄子黑驴，与十三出了村子、朝海边走去。</p>

海边一处大岩礁下是个天然小港，泊了艘小渔船。二人一驴上了船，顾阿婆解开缆绳，划着船朝东南方而去。十三昨儿还想着，藏宝洞必然就在南岛、大不了来日细搜。原来并不在。</p>

舟行了大半个时辰，前头远远的望见有座海岛。再划近些，山头耸翠、鸟声不绝，瞧着不像是什么诡异之地。岛下有个悬空大岩洞，顾阿婆便将渔船系于此处，让十三先上去。十三扮出略笨拙之态，顾阿婆稍稍讥诮。乃牵驴下船，登岩而上，眼前无路。顾阿婆指了指方向，让十三于杂草乱木中强行开出条路来。十三拔出腰间佩剑左右挥砍，动作爽利。</p>

好在只砍了不长的一段路，便寻到条羊肠小道。二人顺此道而行，弯弯绕绕的翻过两座小坡，东边赫然冒出了座颇高的山头。</p>

顾阿婆指道：“咱们便要去那儿。”</p>

十三道：“瞧着还挺好走的。”</p>

顾阿婆瞥了他一眼没言语。</p>

不多时，二人行至山脚下。顾阿婆命十三走到自己和驴后头去。十三有几分不服气，还是老老实实落在驴尾巴之后。此山之上又没道路了。十三抬头仰望，莫名森然。忽听“噗”的一声，顾阿婆手中拐杖徒然变长，前端击中了什么东西、可谓稳准狠。十三定睛一看：是条晴翠如叶的岛蛇，足有五尺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