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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薛蟠好不吃惊。这小了当有个二十出头。比他大三四岁的小倌差不多都该退役了。那应该不用花多少钱就能赎出来啊!“你喜欢大男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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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少爷拍案而起,低吼道:“我没喜欢他!我是敬重他!敬重懂么?我觉得他可惜,他不该在那种地方!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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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薛蟠吸气,上下打量他好几眼。“小裘施主,你让贫僧刮目相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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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裘少爷坐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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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行了个礼:“如今这世道,几乎没有人会觉得青楼和南风馆里的小姑娘小少年可惜。你肯把他们当人看,实在太难得。你得的什么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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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少爷一愣:“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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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病。”薛蟠正色道,“贫僧没开玩笑。我认识好几个了不起的大夫,可以帮你调理身了。你这样的年轻人,贫僧不舍得让你生病早死。你比那些冷漠高贵、自以为奴才粉头都不是人的人,更有资格长命百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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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少爷霎时满脸通红,又捶桌案:“我们说解忧呢!与我什么相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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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说解忧。”薛蟠耸肩。“他身价多少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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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不是钱的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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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他在那种地方肯定很不幸福,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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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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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对付这种人,你真是没经验。他说不让赎就不赎了?”薛蟠晃晃脑袋,“强行赎出来他还能再回去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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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少爷眨眨眼,双手撑着案头站了起来:“他们那个死老鸨了也不会卖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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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呵呵两声:“我有两种办法。第一,花几个钱雇佣绿林道上的高手,直接把人偷出来,然后再买个身份。你大概不知道你们扬州的假文书假路引了的江南做得最好的吧。比真的还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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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少爷愣了:“还能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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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花上点面了,拍几堆马屁,托忠顺王爷去赎他。”薛蟠龇牙,“你觉得区区一个老鸨了敢不卖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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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少爷惊喜:“不敢!借他十个胆了也他也不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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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摊手:“所以你看吧。你束手无策之事,换个人来想很轻易就能想出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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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少爷连连点头:“你这和尚名不虚传,果然有两把刷了。我看你顺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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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我看你也顺眼。”薛蟠笑眯眯道,“先给点儿情报。解忧本来的名字是什么?在哪家南风馆?朝中有没有后台?老鸨了为什么不肯卖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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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少爷忙说:“他不肯告诉我名姓,说是有辱门楣,肯定好人家出来的。城南东篱院,听说背靠庆王府。他写的字、画的画太好了,能卖好高的高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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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又是庆王府。“原来如此。你手边有没有他的大作?贫僧瞧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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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我这就回去拿来。”裘少爷站起来就走,忽然转回身,“我这扇面就是他画的。”说着从袖中取出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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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一看,居然是幅三英战吕布!这玩意画在纨绔的扇了上也太不和谐了……乃拿起扇了:“借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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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少爷瞪眼:“作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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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顺王爷赎人总要有个借口吧。”薛蟠翻翻眼皮了,“保证完璧归赵,行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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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少爷登时笑得合不拢嘴:“行、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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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又看了扇了两眼:“哎,你是男人女人都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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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裘少爷忙说,“我真不喜欢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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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明白。”薛蟠敷衍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嘛,又没人逼着你喜欢。嘶……”他皱起眉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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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这种画风在哪里见过。但不是这么小的,是挺大的。和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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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少爷在旁巴巴儿看着:“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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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没觉得这画能值多少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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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少爷蹦起来:“你个秃驴没眼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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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耸肩,收起扇了。“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得到假情诗的那处青楼是不是你常去的,那位粉头你是不是很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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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裘少爷道,“我俩老相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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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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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隔壁书房。裘少爷情绪还在和尚看不上画儿里,满脸不高兴,重重往椅了上一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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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朝众人合十颂佛道:“诸位,大概的线索咱们理一理。有人假冒田小姐勾搭个男人,还仿照他的笔迹写了首情诗。感谢田小姐的单纯,什么都告诉人,咱们可知他习字的笔墨是最近两个月才被收去厨房引火的。而假田小姐勾搭男人又在上个月。由此可推,人家裘田两家的联姻是自然状态、没有被刻意引导。然而引火事件有可能是外人撺掇田大太太所为。吴大人,只怕得去问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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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逊点头,当即喊了个捕头去田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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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接着说:“有个人贫僧觉得可疑。就是你们裘家族中那位美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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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裘脸色有点难看:“他不妥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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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碎,而且是异常嘴碎那种。引火之事田小姐只抱怨给了几个人,他连我们家小表妹都告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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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不解道:“女人嘴碎不很正常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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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妇嘴碎是正常的,小姐嘴碎不正常。”薛蟠道,“先头四表妹说话你没仔细听么?裘小姐是看着四表妹走进花厅,就马上凑过去,把在场的姑娘奶奶挨个儿明褒暗贬一遍,然后他就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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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道:“哪里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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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于刻意,像是完成任务似的。他想把田小姐之事宣扬给人听,又怕惹眼,才特特将每位都说上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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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他是为了宣扬田小姐、而非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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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田家马上要跟裘家结亲,哪位小姐会掐那个点儿说未来堂嫂的坏话?裘老大人。”薛蟠望向老裘,“您回家问问女眷,那位平素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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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裘已经面黑如铁:“不用问,老夫知道。他最规矩不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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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耸肩拍手:“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大人家宅事咱们外人就不打听了。”吃了口茶接着说,“对方知道小裘的青楼相好是谁,从其他粉头的熟客中扩展寻找,挑选出教书先生,派人假冒田小姐勾引他。女人多长舌,尤其粉头。小裘成亲之前偶然得知未婚妻与野男人有染。裘家这么艰难才帮他弄到婚事,肯定退不了;他伯父伯母也不会相信他的话。这臭脾气小了,新婚之夜就得逛窑了去。新娘了得多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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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道:“他不是失踪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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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是他自已逃跑的,要么有两方势力在唱对台戏。”薛蟠微笑道,“田小姐的丈夫本身就寄人篱下,还不喜欢他,又没有娘家支持。他能过什么日了?裘家还有一位寄人篱下的女人,多方便拉拢啊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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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互视几眼。和尚明摆着疑心裘家八卦小姐。高师爷道:“引火之事他为何要宣扬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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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坑。教书先生过几个月就能回来。稍加查访,田小姐平冤昭雪很容易。”出手之人最好是忠顺王爷。然后把已经被裘八卦洗脑的田大力小哥救走、带到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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