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7、第四百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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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四月, 和风垂柳, 细雨如织。皇后派给四皇子的众美人赶到松江府。她们已弃船登车，一路颠簸赶路, 无暇顾看路旁春色。因随行的邱大嫂手里有四皇子府邸的地址，他们直过去了。到了那儿一瞧, 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负责看屋子的是些老卒, 说死不许人进去。</p>

无奈只得派两个人赶去知府衙门。众所周知, 松江知府贾琏素日多半不在衙门。报信的跟着衙役跑了半日才找到人。贾琏后脑勺都疼了, 只得请师爷顾之明和顾夫人王海棠同去。</p>

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赶到门口一瞧, 众美人都还在马车上呢，松了口气：要是不留神让她们进错了地方, 再想搬家就得费力气了。忙上前见过邱大嫂, 又隔着车帘子跟皇后的侄女张小姐打了个招呼。遂命车马分开, 众美人往西边、张小姐往东边。</p>

张小姐身边有个嬷嬷是皇后派来的，冒着雨早早立在车前活像只备战的蛐蛐。闻言立时喝道：“我家小姐乃皇后嫡亲的侄女, 为何不能从正门进府！”</p>

贾琏拱手道：“嬷嬷说什么呢？张小姐本来就不住四皇子府, 有她自己的住处啊！”嬷嬷一愣：这个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张小姐本是云英未嫁的姑娘，来江南游玩的。既有单独住所, 焉能住进隔壁表哥家的空宅？只怕要坏名声。”</p>

“我们小姐从没来过松江，如何有宅子？”</p>

“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横竖是四皇子预备的。”</p>

王海棠上前行了个礼：“我领张小姐过去吧。”</p>

嬷嬷看了她一眼, 昂首道：“如何是个师爷的老婆出面迎客？贾知府夫人是王子腾闺女不是？好大的架子。”</p>

贾琏登时拉下脸：“嬷嬷恕罪。拙荆数日前刚刚诞下犬子, 还起不了身迎接贵客。”</p>

嬷嬷哑然。王海棠伸出胳膊：“请。”嬷嬷讪讪的, 偏还想争辩。</p>

只听车内张小姐道：“四表哥走时说, 他和四表嫂有公务在身，需快马赶路。怎么比我们还来得迟？该不会出了什么不妥？”</p>

贾琏含笑道：“张小姐放心，四皇子平安得很。再过些日子便能抵达。”</p>

张小姐知道贾家和甄家本是老亲，交情不浅。这个贾琏明摆着站在甄氏那头，再问他也不会说的，暗自咬牙。王海棠又比划了个“请”的姿势。那嬷嬷忍气吞声引着马车跟她走了。张小姐的行李也跟着过去。</p>

顾之明告诉其余车马往西边绕。</p>

忽有辆马车中下来一位丫鬟，迎着贾琏行了个万福。“贾大人好。我们家小姐姓冯。此处有大爷的亲笔书信一封。”</p>

“哦——是冯紫英家的妹子不是？”贾琏接过书信拆开来瞧。</p>

趁他看信，丫鬟冷不丁的问道：“却不知四皇子做什么呢？”</p>

贾琏随口道：“难得江南这么好的月份，他们小两口儿游玩去了。后续几年都忙着呢，不见得还能有闲工夫。你们姑娘却没什么事，可要出门玩会子？”</p>

话音刚落，邱大嫂笑道：“你们松江府有什么好玩之处？”</p>

贾琏道：“我们这儿还是个大工地，过几年才好玩。苏州离此处不远，姑娘们可以去逛逛，那儿好玩的多、好吃的也多。姑娘们都是读过书的吧，文人墨客游姑苏更有趣味。若怕不方便，扮作男装也容易。”</p>

邱大嫂道：“扮什么男装，难道苏州大街上就没有小姑娘了？说起来他们那块儿的吃食就是太甜了，我们北方人吃不惯。”</p>

“我也觉得，甜得有些腻了。”贾琏附和道。</p>

顾之明道：“我吃着极好。”</p>

“废话，你老家不就在苏州左近？你打小吃惯了当然好。”</p>

邱大嫂道：“别的还罢了，我最嫌他们的肉包子里搁糖！”</p>

三个人居然就这么讨论起了苏州的吃食！</p>

听了半日，车上的姑娘们纷纷坐不住，冯小姐咳嗽几声。丫鬟忙说：“各位，这事儿回头再议吧。请问姑娘们该当如何？”</p>

贾琏已经看完信收了起来：“都不小了，让她们自己商议。”</p>

丫鬟迟疑一下，轻声道：“听说，杜家小姐也在松江。我们姑娘在京城与她本是好友，想拜访一二。不知……”</p>

贾琏惊喜道：“杜萱正筹办职工学校呢！你们姑娘认得她？太好了！可愿意助她一臂之力？”</p>

顾之明径直从怀内取出个小纸片递给丫鬟：“这是职工学校的地址。你们姑娘什么时候想去找她都行。舍妹也在。”</p>

依着顾之明的意思，依然用“芝玉”这个名字。薛蟠好悬没蹦起来，指着脑门子骂他二货。只因顾之明跟顾芝敏谐音，他就被老婆起疑心了，还敢拿妹子胡来。遂欲把法号当大名使。妙玉嫌连上姓氏拗口，略去了“妙”单名顾玉。顾之明可巧嫌弃“妙”字，十分赞成。</p>

这头冯小姐的丫鬟接了小纸片，回到马车上。顾之明领路，将一大堆车马引去了西面。姑娘们顶着细雨心神不宁下了马车，护送的胖达镖局帮着卸下行李搬入府中，只是不知谁的东西该放入哪个小院子。一大群婆子和大丫鬟将顾之明围上了。</p>

顾师爷摊手：“问我作甚？不是说早都给了你们图纸？路上没分配好屋子？”说着四面张望找邱大嫂。</p>

邱大嫂也说：“对啊！离京第一天不就给你们了？还没商议好？”</p>

有个婆子道：“难道不是四皇子妃来分派屋子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