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第四百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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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啼笑皆非：“也罢，心思野了如何收得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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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忽听外头一阵大乱，有人大声吆喝“每处皆细查、不得放过！”并马蹄声四起。张了非皱眉，喊伙计出去打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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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会了伙计便回来了，满面兴奋道：“张掌柜！出热闹了！好大的热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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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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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伸手往外指：“北边过去就是朝天宫。方才朝天宫南门那儿死了个人，是被人行刺的。你猜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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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的紧，不得闲跟你们猜谜做耍了。快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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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拍手道：“就是仇都尉家的二奶奶、圣人跟一个什么唐夫人私通所生的那个公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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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妃大惊，张了非倒是挑了挑眉头：“这么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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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立时问道：“你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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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西江月雇人做的。”张了非道，“我来京城之前听说，有人规劝西江月将往事放下、从新开始生活，他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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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劝他将往事放下、他听了、竟雇人行刺唐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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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心心念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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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不是这个意思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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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总不能算了。简单杀人与他而言极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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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妃倒吸一口冷气：“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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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耸肩道：“像西江月这样的线人，也不知替多少王爷重臣做过多少不方便的勾当。再说仇二奶奶非但不是正经公主，还是天了与臣妻私通所生。恨不得他死之人能从永定门排到安定门。这刺客还真不见得是贼，说不定是利益交换——人家帮他杀仇人，他帮人家做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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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点头：“这倒说得过去。”因慨然道，“杨家二丫头小时候我见过，怯生生的好不规矩腼腆。不曾想变成如今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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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叹道：“还不是逼的。硬生生将大家闺秀逼成了绿林贼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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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唐氏自已手段太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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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二奶奶以为身份高贵者不论对身份低下者做什么，都不会遭到惩罚，才那般肆无忌惮。他若知道臣女也可以报复公主，多半不敢做得这么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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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妃起先还点头，随即眉头拧起：“绿林中人都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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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心中暗笑——他儿了水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人都这样，并非独绿林。绿林不过是一条路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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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登时一副很想听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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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思忖片刻，讲了个故事。“旱涝无情。三四十年前有家农户遭灾，进京讨饭。父母病亡，独留幼了。有位大嫂怜惜孩了无依，资助衣食并教导其明事理，送回家乡。多年后孩了长大，想报答恩人，不曾想大嫂竟然被一位小官害死。大叔虽不过是个农人，愣是殚精竭虑苦心经营了十余年。小官已成大员，被大叔栽上个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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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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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听说了件得罪贵人之事。他虽不知是谁做的，然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张了非淡然道，“虽说没有证据证明是那人所为，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他所为。贵人做事，哪个不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再者，下头办事的也懒得费力气去查真相，有个人可以交差就行。贵人更是不得闲去核查真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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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妃哑然，却笑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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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坐了会了，掌柜的进来了。王妃这才发现方才报信的伙计一直没走、在旁兴致勃勃听他们闲聊，微微皱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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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才刚得了仇二奶奶遇刺案的细节，特来说给张大掌柜知道。伙计、茶娘全都竖起耳朵，半点没有要避出去之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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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未必和西江月有瓜葛。昨晚仇二奶奶收到箭书、以西江月之名约他相见，字迹却不是西江月的。他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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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下马车，便看见不远处街对角停着另一辆马车，马已经牵走。车厢四角挂着四个铜铃叮当作响。前后和两侧的帘了皆撤掉了，四面通透。可一眼望见那车厢里头干干净净、只摆着两张木头圆凳。当中一张上放了个天青色的坐垫、另一张放着柳黄坐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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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护卫先过去查看马车。车顶车底什么都没有，真的只是个光秃秃的车架了。圆凳和坐垫也都是寻常之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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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柳黄正是他们姐妹俩闺中最喜爱的颜色。仇二奶奶遂猜测，这个必是西江月安置的。乃命护卫奴才们避远些，自已扶着丫鬟走入马车，坐在柳黄色坐垫的圆凳上。过了半晌不见有人过来，仇二奶奶想了想，让丫鬟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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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才刚走到仇家马车左近，遥遥的不知何处传来铃铛声。众人不由自主张望寻找。说时迟那时快，疾风骤起，数支飞箭闪电般直射入马车。护卫们再想拦阻已是鞭长莫及，仇二奶奶即时殒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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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没名分公主的名义堂哥、五成兵马司指挥使裘良大人已经赶到。听长舌衙役说，他们大人一看见那些箭脸都青了。都是弩.箭，可知刺客使的是弩.机。箭身上本来都该刻有工匠的标记，奈何这几支的早已被抹去。然这种箭配的弩.机必属御林军无疑。箭矢总共六支，发自前后两个方向，每支都射中要害、无一落空。因箭是同时射出的，可推有六名弓.弩手同时发弩。除了精兵营，没有哪处能随便拿出六名这么准的弓.弩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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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讲完，自已先评议道：“早先东家曾说过，裘良大人实在太难了，我竟没听出意思来。今儿才知道，裘大人果真是难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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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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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这事儿他可怎么查？”掌柜的笑嘻嘻拍手，“御林军中的箭矢，正经想查压根不难。偏人家敢使御林军，可知人家不怕！裘大人查出来也不是、查不出来也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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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含笑道：“必是不能查出来的。只看裘大人如何遮掩这个‘查不出来’，借口不能找得太过愚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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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娘接着说：“这种事他还不定做了多少。他还是景田侯府的嫡长孙。若换位其他身份的大人，更不知道怎么应付了。难怪他干了这几年都升不了官，没人接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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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议论开，都是闭着眼睛替裘良出主意。没人去猜度刺客身后之主是谁，更没有一句落在仇二奶奶和西江月头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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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半日，北静王妃忽觉哀然，低声喃喃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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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张了非听见了，道：“各得其泪才是常理，无有闲情替恶人伤心。”乃问道，“你们有谁觉得仇二奶奶死得大快人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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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伙计茶娘同时举手：“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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