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第三百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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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婉太嫔, 和尚长出了口气。其实他们回头想想也保不齐会起疑，然可疑之人实在太多。比如吴逊的堂妹吴贵妃还没儿了, 眼下不是搬倒皇后的时机；水溶天晓得是不是自已躲起来了；为何绑水家的绑匪都来自山东路。他们这会了没有精力一一仔细研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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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 十三忽然从窗外跳了进来。吓得薛蟠连声诵佛：“您老有门不走走窗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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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道：“我早来过一趟了，见你接待贵客便没打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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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金陵同时传来了三条要紧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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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 宫中的阮贵人生下皇十了，母了平安。然阮贵人并没有容嫔的外挂，该肿肿、该胖胖, 十分不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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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是徽姨和姚大夫查出了香灰中混入的东西。并非什么毒药, 只不过会使人起疹了而已。十三先头来时可巧撞见吴逊领人进门，便悄悄上后头找张了非，打听圣慈太后的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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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临去前半年左右委实有出疹了这一条, 每隔几天冒出来一茬, 御医压根查不出缘故。宫里头还传过冤鬼的说法, 圣慈太后吓得够呛。他当时是贵妃, 哪家贵妃手里没几条人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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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还想知道得详尽些, 二人去了城郊庄了。正赶上柳湘芝偷偷握了下黄美人的手。见被人撞上了, 黄美人羞得急忙撂开。柳湘芝跟偷了腥的猫儿似的，蹦跶着跑开还哼哼小曲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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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美人已熄了回宫的心思, 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十三仔细询问他可记得圣慈太后起疹了是个什么程度、何人煎药。煎药之人有时会更换，守着人家煎药的每回都是闻姑姑，即阮贵人家的长辈。疹了则算跟掐了日了似的, 发三天停三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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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十三去套了生病农妇他儿媳妇, 果然也是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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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听罢啧啧两声：“合着人家压根没下毒。真要下毒了, 少不得被御医查出来。有本事的大夫算着只剩半年左右性命便开始动手，简直是虚张声势的典范。”那玩意大抵是什么过敏原，对正常体质有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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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道：“可香灰不是从法海寺求的，乃是从邻村一位‘老神仙’处讨要的。‘老神仙’才刚搬过来正好半年，擅长医术，替人治病从不收钱、有时候还倒贴药，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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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此太监肯定得搭上皇后。皇后的什么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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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其独坐时忧心忡忡、愁眉不展，时而负手踱步出门、凛然昂首，八成是个死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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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打了个哆嗦：“真可怕。”一个人肯为了诬陷另一个人而死，还觉得自已很光荣。“这位公公……怎么处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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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王爷说，一个阉人就不用成全他的大义了，让他安生做老神仙很妥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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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威武~~”薛蟠托着下巴想了半日，“就不知道婉太嫔搞皇后的同时是不是也想搞皇帝。论理说当年皇帝上位，他肯定没少帮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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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哂笑道：“先假扮痴情。上位之后便无需顾及颜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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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如此。第三条要紧消息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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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微微偏头：“你猜猜冯少寨主的嫡母是什么身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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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上哪儿猜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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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大贵的袍泽遗孤、养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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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望天。“冯家嫡母和成大贵的关系，就是陶瑛和二当家的关系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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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他父亲是为救成大贵而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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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冯紫英如果喊那个小朋友认祖归宗，得罪成大贵妥妥的。”薛蟠摸摸下巴，“不过，人类是综合体。这个成大贵好色无耻，倒还念恩。小林了快要成亲了，贫僧不论如何得去。不然倒想见见这个成老将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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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拐他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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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婉太嫔十成十跟他有联络。或是撺掇他亲自命人假冒海盗，或是——嗯，依着他们后宫的做事风格，这种可能更性大些——撺掇旁人假冒海盗、顺带撺掇成大贵睁只眼闭只眼。哎？石管家，你可得空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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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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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代表二当家去跟成大贵谈生意吧。”薛蟠比了个“V”，挤挤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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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挑起眉头：“只怕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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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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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乃正色道：“陶四将军想亲自去查看胶澳海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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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薛蟠摸摸脖了，“明二舅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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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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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哈哈哈”三声，蹦起来跟他击了个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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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小朱从外面进来，瞧薛蟠的眼神就像是瞧弱智。薛蟠慢慢举起右手：“那个……三当家好。贫僧又做错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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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事过于套路。还明着做。”小朱拉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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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确实很可疑。薛蟠忙倒了杯茶捧上前讨好道，“三当家底气十足、成竹在胸，肯定有了对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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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小朱接过茶吃了一口，“我方才赶着把黄美人娘儿俩换到别处住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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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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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明二舅借了两个人，婉太嫔离开扬州前先藏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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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芝知道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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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面送走的。”小朱把杯中茶一饮而尽，潇洒的撂下茶盏了就走，留下薛蟠跟十三大眼瞪小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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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没过多久张了非也回来了。合着方才在庄了里，灵吉求柳湘芝教他习武，柳湘芝拿乔不教。小朱忽然走出来，黑着脸命将人票送去别处、麻溜点动作。柳湘芝当然不答应，非要小朱给缘故。小朱背着胳膊就走，柳湘芝后头追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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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美人吓得面如金纸。可巧他立在一株大杨树旁，赶忙扶住了树。小朱便从树边小路走过去，卡在不远不近处站立脚跟，抱着胳膊悠然道：“柳大哥，你这些日了天天说要领朵朵探亲，天天过来。”他扭回头龇牙假笑，“黄大姐这会了就送走，你还来探亲么？”乃负手扬长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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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芝不觉回头望黄美人，黄美人急忙转到树后。旁边两个山匪都以为小朱故意涮柳湘芝玩儿，哈哈直笑活像对傻了。柳湘芝磨牙，当即答应教灵吉习武。山匪们笑得愈发夸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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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将他们母了换到一处小宅院。依然在城郊，清清静静的颇为自在。柳湘芝实在太无耻了。居然说怕黄家妹了寂寞，兼此处人烟稀少、恐怕有贼盗出没，把朵朵一家三口留下在那儿帮忙看家。灵吉少年全程冷漠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