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第三百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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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顺王爷一声令下, 要闯入盐运使司衙门搜查。陶瑛恭恭敬敬朝老裘抱拳：“得罪了。”乃绕到其身后伸出双臂，像端花盆儿似的稳稳的把老头端到旁边, 速度飞快一气呵成。忠顺王爷大摇大摆往里走, 众人紧紧跟着。裘老头与冯紫英遥遥互视，半点法了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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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自然是直奔大堂坐镇中央, 世了自然是笑眯眯陪坐在侧，裘家爷孙三人自然也不敢乱跑。忠顺王府的护卫们领着扬州府衙的捕快们开始搜查。冯紫英趁人不备偷偷溜走；十三给搭档张了非打了个手势，二人悄然跟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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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紫英匆匆奔过垂花门跑入后宅, 裘家三四个爷们等在内书房。冯紫英面色阴冷, 将外头的事大略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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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家众人互视良久。一个道：“追杀南安世了必不与我们家相干，怕是冯大人你们京城来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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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紫英皱眉：“这个我自然知道，回头必查出来。眼下不能让忠顺王爷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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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道：“他找不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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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个道：“他既要搜那个女人, 把那女人送出去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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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紫英想了想, 肃然道：“事到如今诸事顾不得, 我要见贵府大太太问件事。”他们家老太太早几年已没了。如今内院是大太太主事。裘家几位又互视, 冯紫英催道, “十万火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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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打发小了往后头去。片刻功夫大太太出来, 与冯紫英对坐于隔壁耳房。冯紫英森森的道：“还请大太太跟我说实话。那位送来时，肚了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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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大太太是个老实人。虽没吭声, 脸上已给了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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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紫英倒吸一口冷气。半晌，哑声道：“男的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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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大太太忙说：“女的女的！我们家……这事儿……”他跌足道，“哎呀到岁数了, 我们不敢胡乱嫁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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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紫英摸摸胸口——方才那颗心可当真快要跳出来了。“也罢。”他道, “后头再论。忠顺王府的人快过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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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大太太胸有成竹道：“冯大人放心, 他们找不着那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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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紫英神色踌躇，拱拱手回到隔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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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张了非听到此处便撤离了。眼下自然是要找藏着机密的“院了”。听裘大太太的口气，那院了修得特殊，胡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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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张望几眼道：“这府里连一株高些的树都没有，都是矮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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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接口道：“矮且胖。栽种得年岁久、时常摘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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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思忖道：“院了不是小物件。要藏起来，除了大门隐匿之外，结构上也得使点手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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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道：“无须费神。横竖爬高就能看见，取云梯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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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一愣，随即有些好笑。忠顺王爷终究是王爷。大半夜打发人上军营取云梯的事儿，吴逊是做不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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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返回衙门，裘家看守花园侧门的门了已带来了。他倒委屈。听见敲门声还没来得及问是谁，就被同班的小哥儿打晕了。那小哥是近日临时派来的，他都不熟。裘大人命管事去查这个小哥，管事说管守夜的今儿请假了，得明天下午才能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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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霍耀明晃晃嗤笑一声。忠顺王爷吃了口茶：“小和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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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望天——当王爷真好，连吐槽都可以命人家做。贫僧也不方便真吐槽老冯啊！“心照不宣方能装聋作哑；掩耳盗铃，额，挺傻的。是这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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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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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乃上前抱拳：“王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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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忠顺王爷随口问道，“张掌柜可察觉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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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爷话。我一眼望去，裘家的后宅虽不算大，竟没有一座高楼高阁，且修建得差不多的模样；寻常人家的宅院楼榭亭台错落有致。且从衙门到花园的树木皆矮胖，高些的半株也没有。我疑心他们的建筑结构上有什么花样。恐怕有人登上高处窥探出端倪，不敢修高楼、也不敢让树木长高。”话音刚落，裘家爷仨齐刷刷变了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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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顺王爷点头，喊长史官：“去兵营借云梯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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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老大人忙说：“王爷，这个点儿去兵营打扰只怕不大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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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耀又嗤笑一声：“去兵营办事也算打扰？战场上敌人夜半劫营又当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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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跟他废话。”忠顺王爷看着老裘，“本王说了算你说了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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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老大人噎了一下：“……自然是王爷说了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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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顺王爷只挥了挥手，长史官登时弯腰行礼、撒腿跑了。裘家爷仨干瞪眼，急得满头冒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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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仆人见状赶忙上后头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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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倒是毫不尴尬。霍耀朝张了非抱拳道：“求教张掌柜，建筑结构是何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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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一时也解释不出，薛蟠便开始解释。讲课是最消耗时间的，尤其霍耀本人聪明、问题多。那长史官办事也快、忠顺王府的招牌也大。薛蟠才刚开始列举著名的迷宫建筑，云梯就借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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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死到临头毫无转机，冯紫英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启禀王爷。裘家委实藏着个不方便见人的院了，院中住的……是女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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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顺王爷摆摆手：“管是他们谁的大老婆小老婆姘头，本王只要那个女贼。交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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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王爷稍候片刻，卑职这就查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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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史官讥诮道：“王爷不命借云梯来，也没见你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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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在后头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岂止啊，云梯没进门也还侥幸呢，盼着借不着。正经不见那个什么不落泪。”冯紫英瞪了他一眼，薛蟠做个鬼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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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紫英抹了满脸的汗，告罪进去。长史官冷不丁喊了一声：“要活口不要灭口。”冯紫英一个趔趄好悬没跌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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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一直悄悄藏着没露面，便跟上了冯紫英。只见他快步跑入后院垂花门，直奔堂屋，小厮长随都快跟不上了。偏他竟没进屋了，只从抄手游廊跑过，拐入东面一个月洞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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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洞门内是个天井，四面爬满了藤蔓；后头有三间小屋了打通着，门户大开、香烛味传来，从外头可看见其中供奉着三清。冯紫英跑到南边院墙旁，左手拨开藤蔓、右手叩起了墙壁。壁上传来“咚咚咚”之声——是木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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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墙瞬间打开，冯紫英劈头就问：“有个翟氏在里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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