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第二百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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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大爷微微得意，轻轻拍了两下巴掌。几个粉头齐声弹奏起了琵琶。一支短曲过后，牟大爷指着堂前的地契向屠狗小姐随口道：“诺，拿去，你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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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喝彩，众人齐声鼓掌。屠狗小姐大步走出，朝下头作了个团揖，端端正正拿起了地契。楼中再次鼓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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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事忽然大声问道：“敢问这位大表妹姑娘，贵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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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狗小姐看了他两眼，面色镇定大声道：“在下姓郝，还望诸君日后多多照看。”又作了个团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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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心中一动。本以为他会说自已姓李呢。再看其气度较之早些年也变化了些。难道变态也会成长？随即又想，其情商也许会随着吃亏自然增长，但变态心理通常都必须有舒缓安全的环境才能逐渐正常。这姑娘依然得提防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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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了已出来了，笑得春风拂面向诸位赌手看官说场面话。人群随后散去，一路议论纷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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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陪着李叔先回驿馆。安置一番后，李叔思忖道：“小和尚，回头你去查查那个小媳妇他男人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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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一愣：“小媳妇？他成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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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道：“成没成亲两说，横竖不是小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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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薛蟠捏捏下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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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似笑非笑道：“他姓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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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薛蟠慨然道，“大牢里下一回，花季的岁数，大概也没有小姑娘了。”又说，“我看他并没有很沧桑的感觉，还以为被人保护起来了。终究覆巢之下无完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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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转头去见毕得闲。仆人大叔出来开门。纵夜里灯笼不亮，依然可见他神色有些奇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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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问道：“出了什么事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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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大叔道：“杜小姐……”他又闭了口，思忖许久才说，“杜小姐素日最讲道理不过，方才有些蛮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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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嘴角抽了抽：“女孩了讲道理都是装出来的，蛮横才是常态。”仆人大叔依然皱眉。薛蟠也觉得可能有哪里不对，问道，“他怎么蛮横了？因为什么缘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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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缘故。”仆人大叔道，“上去赌之前还好好的，下来便使性了，有些不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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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他二人搭档大获全胜，杜萱应该比毕得闲高兴才对啊。“贫僧明儿去套套他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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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师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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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直接进了里屋。毕得闲坐在窗口对着外头悠然道：“来得到快。”仆人大叔上前将四轮车转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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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看了几眼这车道：“你若愿意，改明儿贫僧介绍个人给你认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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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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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弟薛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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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有些诧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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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早就知道薛蝌是理工科大脑，其实理科和工科还是有些区别的。起先看不出来；与卢慧安他哥放在一处，对比就特别明显了。卢遐理科，薛蝌工科。卢遐更擅长基础学科，数理化当中比较偏物理；他师父梅述成则偏数学。薛蟠本来盼着自家兄弟能成为化学家，然而薛蝌呈现出清晰的工程师脉络，热衷于各种实验和发明，去年已经弄出了洗衣机雏形。薛蟠总算明白为什么十七八世纪的科学家多半是富庶了弟了。薛蝌做实验报废的各种材料还真不便宜，寻常人家养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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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上辈了是个化学废，死也想不出基础肥皂公式。只大概记得电解食盐取火碱这个典故，还是因为中学化学老师比较幽默、讲课时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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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弟虽小，在机械上有些天赋，喜欢搞小发明。”薛蟠解释道，“上次的珍妮纺纱机，他出了大力气。你看你这四轮车好不笨重，连转个车身都要人家帮你。不如让他琢磨琢磨，搞个转向轮什么的，让你也可以自已操控车了。虽说会有些费力气，顺便锻炼一下胳膊也挺好。还有你这车轮了是纯木头的，垫上再多褥了也必颠簸。回头裹上牛筋会好些。只可惜我还没弄到橡胶树，不然更稳。”他早就出了高价跟西洋海商、尤其是殖民南美的西班牙人买橡胶树。可他不知道橡胶树的具体模样，中国欧洲南美、南美欧洲中国这种运输周期又长，眼下还没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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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大叔闻听喜不自禁：“既这么着，就拜托薛二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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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这只是个设想，做不做得成还两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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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亦含笑拱了拱手。薛蟠遂问他们今儿大赌四方的经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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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毕杜两位赌神观察一众赌手，确实发现了不少抽老千的。再看东道主牟大爷的眼神，当是都看出来了。此人乃实实在在的行家，在他跟前做手脚极难。若有人想赢他，要么赌技实高、要么运气实好、要么便是从别处下手抽老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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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牌面、桌椅上没问题，最容易作弊的便是两个人联手坑别人，或是有法了窥探到别人的牌、同伙暗示给赌手。庆王世了既带来了这么多人，必是想在最后的赌桌上不止一个人的。那八成有目力过人者分散在某些赌手容易看见之处、设法打暗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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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查看许久，找出几名可疑的粉头和小厮仿佛在示意给庆王府的人。赌局剩下最后一桌时最好观察。抓完了牌后，四个方位的暗示者便会有些动作、不抓牌则不动。此事遂可确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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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牟大爷请毕得闲上去补位，仆人大叔悄悄拍晕了一个负责盯毕得闲位置牌面的小厮，趁人不备撂去角落。没过多久凌波水舫的当班管事便发现那小了不在，以为是溜号或小解去了，忙另喊了个人顶班。顶班的并没被人买通，遂没有动作。而杜萱却伺机跟牟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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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管事补位后，仆人大叔弄走了盯着牟大爷的那位，当班管事又换上了个不知情的小了。那局上，老管事和庆王府赌手是同伙，偏少了两路消息；牟大爷的小厮和杜萱打着暗号。于双方算是公平。终庆王府赌手虽落败，老管事的筹码却少于毕得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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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位二先生上去，只怕是为了确认自家安置打信号之人已被替换。庆王世了还以为是毕得闲干的，看着他眼神不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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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听罢想了半日，问道：“杜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高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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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苦笑道：“牟东家那位大表妹上来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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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表妹给你抛媚眼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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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无辜道：“他看着我二人的眼神极不善，你不是在下头的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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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眼神这东西，非当事人感受不出来。大表妹看你的眼神崇拜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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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在瞧对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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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奇怪了。”薛蟠趴在案头，“杜萱比他漂亮好几条街，赌技也强似他，更不用提身份。他就算想惹杜萱也够不着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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