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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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薛蟠忽然明白过来，元春可能暗恋十六。为了帮小姑娘一把，他趁势跟徽姨提议，借十六扮作林海的子侄，冒充林海替元春议下的姑爷。众人霎时无语，小朱和卢慧安都用看外行的眼神看着薛蟠。</p>

薛蟠解释道“是演戏，不是真的。我方才忽然想到了一条可能是他们非要将元春弄到手的原委。”</p>

徽姨面无表情撂下扑克牌“什么。”</p>

“贾家子弟里头，独有贾宝玉长得像祖父贾代善，用史太君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稿子描的。”薛蟠正色道，“宝玉才八岁，性子么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而元春是宝玉唯一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宝玉小时候元春还带了他不短的一段时间。贾宝玉小朋友最大的特点就是重情，重各种情，俗称情不情。收服贾代善的旧部，贾宝玉比贾琏还好使些。”他摊手道，“不然，贾琏已经住进林海家里、又是吴逊的手下，我想不通何故他们还要费这么大力气谋元春。除非元春的作用比贾琏还关键。一个女子，在军队跟前比堂兄还关键，除非她有什么更得用的亲兄弟。”</p>

徽姨皱眉。卢慧安咳嗽一声道“本来不是也想寻个人替她遮掩过去么。哪里就非得十六先生。”</p>

薛蟠道“林如海是皇帝的人，郝家也是皇帝的人。这两边谁能不惹太上皇疑心的拿下元春，对皇帝而言都一样。于郝家就不同了。贾琏那头他们沾不上边。我个人倾向于皇帝不许他们动王子腾的女儿。毕竟王子腾刚刚送了国库二十万两银子、贾赦那八十万也是王子腾引风吹火撺掇到手的。故此，郝家若想在此事上捞功劳，浑身力气都得使给元春。假扮元春未婚夫之人必非常危险。十六先生武艺高强，郝家也查不出底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底细。得空亮两招出来让郝家知道知道，早点死心算了。”他抱怨的瞧了徽姨一眼，“您老又不许我这会子就宰郝四。横竖是演戏，至多演到郝四死了呗。”</p>

徽姨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不成。”</p>

“您老一直在金陵呆着也怪无聊的。回头贴上大胡子扮作十六他老爹去见见林如海，让十六喊您父亲，哈哈哈多好玩儿”</p>

小朱不由自主脑补徽姨挂着络腮胡子、十六向徽姨作揖喊爹的情形，扑哧笑出声来。卢慧安也笑道“鬼扯。要扮也是扮他母亲。”</p>

“扮母亲也行。十六板着那张扑克脸喊徽姨母亲哎呦喂哈哈哈哈再给徽姨戴上一个银发头套哈哈哈哈扮起来试试扮起来试试”</p>

几个人顿觉有趣。小西院有的是化妆使的物件。遂先把徽姨扮作成一个男人。箭袖锦袍换上、幞头戴上、络腮大胡子贴上，众人哄堂大笑。</p>

薛蟠笑趴在案子上喊“十六大哥出来出来，喊爹”</p>

徽姨竟当真把十六喊出来，让他管自己叫爹。十六僵着脸张了数次嘴，愣是叫不出来。大伙儿又笑，小朱笑得咕咚一声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半日爬不起来。</p>

遂又改扮老妇。穿着紫檀色的衣裳、顶了头苍苍银发、勒个老太太常使的抹额、拄了根乌木镶银的拐杖。徽姨弓起腰背把脸一沉，向十六道“喊母亲”</p>

十六深吸一口气，浑身的劲儿都使在嘴上，拢起唇一个“母”字抵住牙根。大伙儿屏息凝神等了六七秒钟他还没喊出来，又笑。</p>

薛蟠瘪瘪嘴推了他一下“连台词都念不出来，谁还有脸嘲笑我的演技”回身冲着徽姨脆生生喊“母亲”再次哄堂大笑。</p>

徽姨霎时红了眼眶子，又忙点头道“嗯，好儿子。”众人又笑。徽姨瞧着薛蟠道，“儿啊，早晚已见凉的，你可添衣裳了么”</p>

“哎呀烦不烦”薛蟠懒懒的说，“你儿子我钢筋铁骨、虎背熊腰，这还半暑的天儿哪儿就凉了您老上了岁数，自己添两件衣裳还罢了。蝎蝎螫螫的只管絮叨我。”</p>

徽姨佯恼道“没心肝的臭小子你娘还不是为了你好竟嫌弃我絮叨。找打么你”</p>

“不是我嫌弃你絮叨，是您老本来就絮叨。跟唐僧似的。观音听了能骂街，妖怪听了能自杀。”徽姨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薛蟠立时喊，“娘哎我的亲娘本来就不聪明，再敲要敲傻啦”</p>

徽姨哼道“傻了还罢了，省的把老娘气死。”</p>

他俩一本正经的演戏，小朱等人早笑得打跌，卢慧安抱着肚子喊“哎呦”。</p>

薛蟠伸胳膊搂了十六过来，抬首示意“喂，表哥，喊姨妈。”</p>

十六眼睛盯着地面，可算喊了出来“姨妈。”</p>

大伙儿还没来得及笑，薛蟠又道“看着青砖喊什么呀你姨妈又不在地下。来来抬起头看着你姨妈，大声点亲热点，跟我喊姨妈”</p>

徽姨微笑。十六抬头看着她脸硬如砖“姨妈。”</p>

“声音再干脆一点，面部表情再柔和一点别跟泥菩萨似的。再来一遍。姨妈”</p>

“姨妈。”</p>

“姨妈”</p>

“姨妈。”</p>

薛蟠单手扶额“十六兄，你这辈子都别想从事演员这一职业。木头人似的毫无天赋。”满屋子爆笑如雷。</p>

朱婶笑道“蟠大爷那声母亲倒是喊的干脆。”</p>

薛蟠见她眉眼间似有深意，忙笑眯眯道“要不徽姨生个女儿，将来跟我成亲，做我丈母娘呗徽姨放心，我绝对是天下最好的女婿。丈母娘让往东绝不往西，丈母娘让打狗绝不撵鸡”</p>

徽姨横了他一眼“我哪里来的女儿。”</p>

“赶紧找个好男人不就得了。你弟弟还能干涉你不成。”薛蟠双手抱着后颈，“您这么年轻。既到了烟柳江南，不好好谈一场恋爱，哪里对得起外头这么明亮的日头”</p>

徽姨闭了闭眼，摆手道“罢了，我乏了。略歇会子。”</p>

薛蟠故意极长声长叹，摇头晃脑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小朱托着腮帮子在旁笑得春花灿烂。抬头看卢慧安也在笑，便伸手与她击了个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