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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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止戈打量李海云时, 李海云也在悄悄打量着他。北战王不管是相貌还是举止, 都是一派武将作风，眉眼缭绕戾气, 嘴角下撇, 一看便知脾气不好。</p>

他悄悄握紧了拳头, 抬眼去看安长卿。然而安长卿坐在北战王身侧, 并没有看他。</p>

李海云心脏一缩, 有些惶惶然地想：表弟是不是在怨怪他？明明从前他们游湖作诗, 表弟都会专注地看着他的……</p>

“长卿表弟……”李海云心中有所思，面上就没忍住, 顿时凄惶地叫了他一声。</p>

安长卿正想跟萧止戈介绍他, 闻言随意应了一声, 对萧止戈道：“王爷，这是我嫡母的娘家侄子, 常阳郡郡守李如启之子。”</p>

萧止戈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状似随意地问道：“听说喏喏与这位李公子关系颇为亲近？”</p>

他语气倒没有多重, 只一张黑脸无端让人觉得畏惧, 各有所思的两人当下心中一凛。</p>

安长煜垂下头, 嘴角悄悄翘起；倒是李海云面露担忧，连声辩驳道：“算不得亲近，只是……只是……”他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 便支吾起来。</p>

“只是什么？”萧止戈见他如此急切的分辨, 面色更是难看，声音隐隐带了怒意：“李公子为何不把话说完？”</p>

“只是普通朋友罢了。王爷切勿误会。”李海云别开眼, 不敢去看安长卿的神情。长卿表弟如今已经是北战王妃，他既没有能力护住他，便不能再一厢情愿地拖累他。</p>

一直没插上话的安长卿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蹙起眉峰奇怪道：“海云表哥曾在相府做过一阵客，故有相识。”</p>

萧止戈觑他一眼，却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破绽来。安长卿神情无辜，似乎并没有听懂李海云的撇清之语。亦看不出一丝见到旧情.人的伤心或感怀之色。萧止戈一时猜不透他是装得太好，还是真的已经不在乎这个表哥了。</p>

再去看李海云，萧止戈眼中嫌恶之色更重。微微眯起眼，他摆了摆手道：“既然拜见过了，二位无事便先退下吧。”</p>

“那我们就不打扰王爷和王妃雅兴了。”安长煜见他毫不客气地逐客，脸色微微变了变，却还是恭敬地拱手退下。李海云倒是抬头看向安长卿，神情.欲言又止。</p>

安长卿注意力全在萧止戈身上，因此没有接收到他的目光。</p>

待两人退出去之后，安长卿奇怪道：“王爷怎么了？”</p>

从刚才起就心情一直不好的样子。</p>

萧止戈见他还知道关心自己，心情一时复杂难言，有心想问问他和李海云的事，却又害怕听到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战场上浴血厮杀多年，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像个掩耳盗铃的懦夫。</p>

紧紧抿了唇，萧止戈淡声道：“无事。”</p>

安长卿侧脸瞧着他，总觉得这人并没有说真话。相处这些日子，他对萧止戈的脾性已经十分了解。这人就是个闷葫芦，生了气也不会说。只会自己憋着。</p>

安长卿想了想，现在的场合也不适合询问。便想着等回去再说。</p>

***</p>

却说李海云随安长煜回了弄雪阁后，便有些魂不守舍。多年不见，安长卿容貌气质更甚从前，叫人看一眼便挪不开目光。</p>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安长卿还是个没长开的少年。眉目精致如画，脾性却十分温润腼腆。初见他时，会客气地叫他“海云表哥”。</p>

李海云当时一见佳人就倾了心，时常邀请他游湖赏景，表白的诗词也不知赠了多少。虽然安长卿性格羞涩从未主动回应过，但眼中的专注却做不了假。要不是后来……后来家中不经他同意就给他订了亲事，长卿表弟想来也不会那么决绝地连他送的玉佩都不收，还祝他与未婚妻琴瑟和鸣夫妻恩爱……</p>

“终究是有缘无分啊……”</p>

李海云长叹一口气，借酒掩下了鼻中酸涩。</p>

一旁的安娴雅没听清，好奇地凑过来：“海云表哥你说什么？”</p>

李海云没理会她，只顾着借酒浇愁。安长煜厉色看她一眼，安娴雅悻悻退回自己的位置，不敢再多话。</p>

“表弟准备就这么放弃了？”安长卿给他倒了一杯酒。</p>

“不放弃还能如何？”李海云叹口气，颓丧道：“本就是我先负了他，如今北……对他应该不差，我不能再去害他。而且今日……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显然是心里怨恨我……”</p>

安长煜嘴角微勾，继续道：“也许人前，他不敢表现出来呢？”他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听说那北战王，于房中事上十分凶残，喜欢折磨人……”</p>

李海云脸一白，杯中酒抖出来一点：“这……”</p>

“表弟就是真要放弃，也该把事情都说清楚。当年你虽迫于父母压力回了常阳郡，但到底拒了婚事。并不算对不起他……是不是？”</p>

李海云被他说得意动，神情越发犹豫。</p>

安长煜再接再厉：“本来我有办法让你见到三弟，既然你不愿……那就算了……”</p>

“我愿……”李海云急急应下，脸上已经现了几分醉意，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要当面与他问清楚。若是他过得不好……我、我拼死也要带他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