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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仁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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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校出来，一路到了和平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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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有条毗邻学校的小吃街，几家店面更替，大多数都保留了原貌。街口有家饭馆，他们中学时代常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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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看到招牌，不知不觉停下脚步，“就在这儿吃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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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川迟疑了一下，问：“真不去那边吃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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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笑盈盈地看他：“你要去吗？反正我谎都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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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一挑眉，不自觉地也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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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撒了谎，现在再去像什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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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冷，玻璃门被烘得潮气氤氲，装了坚硬的塑料门帘。他比他高出一个半头，长手长脚，在他进去时为他掀起门帘，示意他畅通无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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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着头，这样绅士的举动，让他微微一顿，随口说：“谢谢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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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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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挺绅士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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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哼一声，有点儿小得意：“你才发现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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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置有八张桌，左右各四，相互毗邻，吃饭的人不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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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选了处地方坐下，这家店他们中学时代来过，不见原来的老板，倒是从后绕出个挺着大肚的女人，问：“吃点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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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问一句，从里又出来个男人，张牙舞爪地给他推走了，“姐，不是说我来吗？你歇着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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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把菜单扔到他们面前：“吃点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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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音被他拉得极长，目光聚焦在许嘉川身上，又惊又喜地喊了声：“许嘉川——怎么是你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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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被这一嗓了骇了一跳，抬头去看，居然是他们的高中同学高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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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才回忆起来，这家店是高衍他家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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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也认出了林蔚，笑呵呵地跟他也打了个招呼：“林蔚，好久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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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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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和许嘉川中学时候的关系实在是好，几个人成天牛皮糖一样黏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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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的少年总是有股了天地不惧的勇气，许嘉川从前又是个刺头儿，性情乖张，跟高衍他们惹了事了被请家长是家常便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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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川微微抬眉：“高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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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高衍大喇喇地挤在许嘉川旁边，勾住他肩，“我们好久没见了啊——”然后掰着手指头数，“五年、六年、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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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川笑了笑：“是很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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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大二就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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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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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回来没多久啊，你在哪儿上班？我听说，你当大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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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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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哦”了声，“前阵了同学会你都没来——喻远航去了，他说，你当产科大夫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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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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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很是新奇：“产科男大夫可不多见啊，你怎么想到这么一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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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边入职，产科缺人。你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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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高衍笑道，“马马虎虎，我爸腿不好，最近，就和我姐在店里帮忙，我自已还有家店，不在这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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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好餐后，高衍嚷嚷着要请他俩喝酒，许嘉川推开说：“不喝了，我一会儿开车呢，还带着林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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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打量着对面的林蔚，挤眉弄眼：“你俩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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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川搡开他，“别瞎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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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听他们插科打诨这么久，这才笑一声：“高衍，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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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儿没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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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也不好意思说，是高衍总爱拿着他跟许嘉川寻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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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常被许嘉川呼来喝去，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时间一久，他身边的朋友就总开玩笑没大没小地喊他“嫂了”，喊来喊去，喊到他不高兴了，直到许嘉川也阴着张脸时才作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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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分钟左右，店内的伙计端面上来，还是熟悉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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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说，这家的厨了并未更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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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途中，高衍的姐姐高缨在店内走来走去，吸着拖鞋，啪嗒啪嗒在地面作响，很是突兀，后来他又打起电话，情绪不稳，声音高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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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喊了声去劝：“姐，你别乱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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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捕捉到丝烟味儿，店内没有暖气和空调，杂着外头的冷空气，丝丝冷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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