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等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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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p>

顾长凌踏入猎城时, 九黎正向老妪问路。</p>

老妪清楚他不可能留在这里，直言道：“大陆被分离，虽还没有彻底断绝联系, 但边缘接壤之地都被空间乱流充斥, 常年不止, 只每隔一甲子会削弱一些。你若有灵宝，到那时便能通过，去往别处。”</p>

顿了顿，她道：“此地灵气稀薄，道统断绝, 前两个甲子年，修士都离开了。他们走后两三年, 留下的魂牌碎的碎, 毁的毁, 有那侥幸活下来的，魂牌也染了黑，想是堕入魔道, 成了天阳宗的走狗。外面的世道都乱了套，我知留不住小友，只盼你莫要步那些人的后尘才好。”</p>

“多谢前辈告诫。”</p>

九黎领受她的好意，继而问道：“听巴那说他是部落里的图腾战士, 晚辈观他有灵根, 还是难得的单水灵根，前辈为何不引他修行？”</p>

老妪打开炉鼎，搅拌着沸腾的药水。</p>

在她均匀的搅拌下，药水越来越粘稠，在大火烘焙下渐渐化作乳膏状。</p>

一边搅拌, 她一边道：“没用的。天道都让天阳畴驱逐出衡阳，引不来雷劫，修炼了也没办法筑基。而且衡阳在走向湮灭，到处都是死气。将带着死气的灵气纳入体内，入了魔还罢，不肯入魔，修炼会很痛苦，每时每刻都是折磨。与其受苦百年，不如让他们炼体，进了先天之境，还能多活几年。”</p>

“你可曾听巴那提起诅咒之说？”</p>

老妪抬眸问道。</p>

九黎点头，他现在多少能理解，所谓诅咒并不是无稽之谈。</p>

只是……</p>

“您怎么会成了巫？”</p>

神鬼之道，未免有故弄玄虚，愚民之嫌。</p>

老妪笑了下，“我姓巫，他们叫我巫前辈，后来成立了部落，我就成了巫。”</p>

先回答了九黎的疑问，她才继续说道：“小友有所不知，大陆分离的时候，这块陆地地处繁华，原本有数千万人口，可还没过两百年，便死得只剩下不足百万人，十几个部落了……”</p>

天生乱象，世道艰难。</p>

别的不说，魔气和死气交杂，便生瘟疫，于凡人而言，这是必死之劫。</p>

大部分人都死于疫病。</p>

死的人太多了，不论是凡人还是修士，心中无不绝望。</p>

修士闯空间裂缝，想要逃离，却都死在空间乱流里。凡人求助无门，只能寄希望于上天，于虚无缥缈的神。</p>

诅咒之地，神弃之人，天罚之说，便因此而来，渐入人心。</p>

当是时，像老妪这样的高阶修士，也都自顾不暇。</p>

他们不是身受重伤，就是身负血海深仇，悲愤难鸣。</p>

——不仅仅是斩天门和万符宗，所有不肯臣服天阳畴的宗门和修士都遭到了迫害，灭门惨案一桩接一桩，侥幸活下来的人，永堕噩梦。</p>

他们想报仇，可被困于一隅，连离开这里都做不到，谈何报仇？</p>

他们不肯放弃，用尽了手段，才肯罢休。</p>

而等他们接受了现实，再看身后，已经是乱象纷呈，民不聊生。</p>

高阶修士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联起手来，用丹药和术法驱散了瘟疫，将幸存者集中起来，建立了一个大部落。</p>

那时，大陆上处处都是危险。</p>

旁的不说，妖兽吸了魔气，成了魔兽，凶悍异常，时时攻击部落。</p>

老一辈的无法再修炼，又身负伤势，没几年可活，护不了他们多久。</p>

奈何被寄予厚望的新一代，修炼后不是入魔，就是痛苦而死。哪怕有坚持下来的，也因为无法渡劫筑基，老死在百岁之龄。</p>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让年轻人转为炼体，又有铭文师和符师研究出了“图腾”，有了图腾战士，人心才渐渐安定下来。</p>

演变的过程充满艰辛，百年动荡，部落几度分崩离析，散作十几个部落，各自为政。</p>

老妪精通炼器和阵法，受人推崇成了守护部落的巫，也被赶鸭子上架，成了一个半吊子的炼药师。</p>

没办法，现如今部落里只剩下她一个修士。其他修士，在前两个甲子的时候，都选择离开了。老妪也想走，可惜伤势太重，出去也是拖累，便留了下来，为这些遗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p>

说话间，老妪炼好了药。</p>

九黎主动帮她将药膏装进木头瓶子里。</p>

老妪看着他忙碌，惭愧道：“我拙劣伎俩，糟蹋了这些灵草。”</p>

九黎摇头，“前辈过谦了，这药膏炼得很好，已是难得的极品灵药。”</p>

他不是吹捧，而是实言。</p>

闻几种灵草的味道，便可知灵草配比却恰如其分，哪怕炼制手法粗糙，也将灵草的药效发挥到了极致。</p>

想来，老妪炼制这种止血疗伤的药膏已经非常有经验。</p>

老妪笑道：“也就一二种膏药能入眼。我有感大限将至，这两年选了几个孩子传我衣钵，教他们一些安身立命的本事。只这丹药一道，实是有心无力。厚颜想请小友传授他们一些丹道，不必太高深，一二级的疗伤丹药足矣。”</p>

九黎点头道：“前辈言重了，我既来了这里，可见与此地有缘。只是我从前没有教过人，能学到多少，却要看他们自己的悟性了。”</p>

老妪高兴起来，“待晚上他们回来，让你看着挑两个合心意的。”</p>

见她清洗了炉鼎，还要继续炼药，九黎道：“前辈若信得过我，这些灵草便交给我来炼制吧。”</p>

老妪乐得如此，将灵草递给他，还给了他一个令符，让他用完了自去架子上取。</p>

她则炼器，一边旁观九黎炼丹。</p>

一级丹对九黎来说毫无难度，他在炼丹的时候，还和老妪打听衡阳大陆的消息。</p>

“那天阳畴为何要毁了衡阳大陆？他难道不想飞升吗？”</p>

九黎想不通。</p>

就算天阳畴能离开衡阳，去别的世界渡劫飞升，但他出身衡阳大陆，子母因果不可摆脱。可他不仅妄造杀孽，连衡阳大陆都毁在他手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