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一块神魂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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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p>

“逃！快逃！”</p>

“娘呀, 这杀——他怎么会来这里！”</p>

“不是不肯来有火的地方吗！”</p>

“别说了，快跑！”</p>

惊恐尖叫的人一看，果然，在他们说话的功夫, 已经有很多人跑在了自己前头, 把自己甩在身后。</p>

热锅里的蚂蚁顿时不叫了, 慌忙朝前冲！</p>

但是——</p>

跑在最前面的人一脑袋撞在了剑域上, 下暴雨一样，嘭嘭嘭砸在地上, 头破血流。</p>

摔的最惨的, 就是逃的最快的火魔城主。</p>

在剑刺破火魔城的防护罩的时候, 他就遁逃了，完全没想过和那杀神正面刚。</p>

却没想到, 他用上了遁空之术，还是拼不过杀神的手速, 和其他待宰的羔羊一样，被困在了这一隅之地。</p>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p>

空间被封锁了。</p>

顾长凌带着人堪堪被挡在剑域前，和魔修们一样, 成为笼中雀, 阶下囚。</p>

坍塌的城墙上空, 有人凌剑而立, 在轰然坍塌的城墙和哭喊叫骂声中不动如山, 静静地朝九黎和顾长凌的方向看过来。</p>

“找到你了。”</p>

剑域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p>

他们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当然，都是从留影石里听见的，亲耳听见的人都死了。</p>

原因无他，这杀神在动手之前，总会说一句话。</p>

“某某宗为祸几何, 当诛。”</p>

“某某某杀人几何，当诛。”</p>

让那些人死的明明白白。</p>

听见他开口，有魔修腿软倒地，当场哭出来。</p>

过了一会儿，才听懂他说的不是一贯大开杀戒的开场白。</p>

但没有人敢抱有侥幸，所有人都提起一颗心。</p>

找到你了？</p>

找到谁了？</p>

这杀神不是来杀人的？</p>

他们有可能活？？？</p>

火魔城主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靠近那杀胚，站在原地抹了抹脑门上磕出来的血，高声道：“剑神阁下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您要找谁，小魔愿意为您效劳。”</p>

抓了人赶紧走吧！</p>

千万别来了！</p>

被称为剑神的人没有理会他，身形一闪，停在顾长凌面前。</p>

顾长凌背着九黎，手握小黑剑，满是戒备地看着他。</p>

凤斯斓十人围成半圈，警惕地盯着来人，蓄势待发。</p>

国莲灯更已唤醒手镯化身，随时应战。</p>

来人却没有动作，没有攻击，也没有下一步的行动。</p>

他静静看了九黎一会儿，在剑气中模糊了轮廓的脸渐渐变得清晰。</p>

那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剑眉星目，眸若点漆，眉宇含霜，高不可攀。</p>

虽是初见，却不知为何，有似曾相识之感。</p>

“是你。”</p>

他笑起来，像踏遍千山终于寻到一枝红梅的旅人，欣喜若狂。</p>

“我等了很久。”他说，“很久。”</p>

九黎：“……”</p>

我？？？</p>

顾长凌眼中杀气结了冰，冷冷地看着自说自话的人，强忍怒气道：“他是我的道侣，你找他有何贵干。”</p>

听见道侣二字，“剑神”终于分了一个眼神给顾长凌。</p>

淡淡一眼，不掩挑剔。</p>

末了，对九黎说：“我已踏入半神之境，他不是我的对手。”</p>

九黎脸色一变。</p>

他原本见了此人，心中莫名想要亲近，生不起丝毫敌意。</p>

但见他对顾长凌如此不客气，虽然不见杀机，九黎还是不能容忍这样的轻视，抱紧顾长凌，冷冷道：“你想做什么？”</p>

“认你为主。”</p>

剑神说。</p>

“……什么？”</p>

九黎听糊涂了。</p>

剑神从善如流地重复：“吾欲认君为主，为君手中剑，杀不法之徒。”</p>

九黎更觉古怪，“我不是剑修。”</p>

他觉得这位大兄弟的用心和他们设想的不太一样。</p>

“无妨。”</p>

剑神横剑在身前，一副认主的姿态说：“只要是你。”</p>

九黎：“……”</p>

他怎么就看不懂了。</p>

顾长凌：“……”</p>

不，没有误会。</p>

这王八蛋就是来抢他道侣的！</p>

“他不需要。”</p>

顾长凌说着就要动手。</p>

九黎拦了下来。</p>

因为心里本能一样的亲切感，他决定再给这个说话暧昧不清的兄弟一个机会，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选我为主？又想让我做什么？”</p>

剑神温柔地看着他，“我亦不知，但我只想被你握在手中。它告诉我，我属于你。”</p>

他指了指手中的剑。</p>

完全没有注意到顾长凌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九黎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他回答了第二个问题。</p>

“我降生在此，欠此方世界因果，想还它以清明。若你不想这么做，也没有关系。做你想做的事。”</p>

说着，剑神身形一散，变成了一把剑。</p>

真·剑。</p>

三尺青锋，剑身如墨，朴实无话。</p>

看着……</p>

好像是小黑剑的双胞胎兄弟。</p>

“一把剑？！”</p>

紧绷着一根弦的河不二错愕地叫出声来。</p>

那个男人竟是剑灵化形！！！</p>

有人比他们更惊讶。</p>

“神剑？！”</p>

“逐天剑？！”</p>

“这是逐天神剑！！！”</p>

困在剑域里的魔修叫出声来，看着那柄黑剑，原本充满畏惧的眼睛里燃起狂热之色。</p>

“他们认识你？”</p>

看到他是一柄剑，九黎稍稍放松了些。</p>

国莲灯他们的心弦也松了松，既然是神剑认主，不要来和顾哥抢人的魔修就行。</p>

唯有顾长凌还满心警惕，防备地看着这柄剑。</p>

是剑又如何？</p>

这是一柄可以化形的剑！</p>

还想被小九握在手中？</p>

呸！</p>

做梦！</p>

剑身一颤，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黑衣小人站在剑上，比夤夜还小一号的剑灵仰头看九黎，说：“应该吧，我在这座大陆很有名。”</p>

声音也变成了软糯的小正太音，温柔含笑的语气也成了撒娇。</p>

九黎：“……嘤。”</p>

萌得他肝颤。</p>

顾长凌掐了一下他的腿，吃味地瞪了他一眼。</p>

剑灵看见了这个眼神，说：“他很凶，不好。”</p>

选择道侣的眼光被质疑，九黎心里乱撞的小鹿立刻死了。</p>

他冷静地看着剑灵，道：“你是逐天剑？”</p>

剑灵摇了摇头，“我无名无姓，是诞生在天-行-大世界的一点灵识，几十年前自沉睡醒来，才知此方天地被魔意污染。我欠世界因果，便想肃清魔道，还它清明乾坤。”</p>

不过他只是无形无状的灵识，人单力薄，要做到太难了。</p>

所以，他寻觅天材地宝为自己炼制了一个身体。</p>

就是这把剑。</p>

而后问世。</p>

“我化名逐天，在大陆散布得神剑者得天下之言。原本想引起正魔之战，未曾想正道式微，完全没有斗志，来争抢我的只有魔修。无法，我只好亲身上阵。”</p>

剑灵非常坦白，轻易说出了能够撼动万魔大世界的秘闻。</p>

九黎：“……”还是个小机灵鬼呢。</p>

顾长凌冷笑：“呵。”果然是把心机剑！</p>

万魔大世界的魔修听了，果然崩溃。</p>

“什么？！”</p>

“神剑是假的？！”</p>

“全是逐天剑的阴谋！！！”</p>

“怪不得，怪不得，前去寻剑的老祖宗都有去无回。我们都被他骗了！”</p>

“可恶！”</p>

他们恶狠狠盯着“逐天剑”，剑灵淡淡地垂眸看了他们一眼。</p>

“……”</p>

“……”</p>

整座城，安静如鸡。</p>

魔修们眼泪逆流成河：被一把剑玩弄了几十年，然鹅，他们根本拿人家没办法。</p>

现在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人家心情。</p>

一片死寂中，顾长凌开口了。</p>

他看着有卖萌之嫌的剑灵，语气不善道：“我们并非此界之人，你的因果，与我们无关。”</p>

剑灵没有理他，只看着九黎。</p>

九黎苦笑道：“您太看得起我了，我担当不起。”</p>

他尚且自顾不暇，没有当救世主的志向。</p>

“没关系。”</p>

黑剑往他面前送了送，剑灵一双眼睛温柔地看着他，说：“我跟你走。”</p>

九黎嘴角抽了抽。</p>

这个剑灵怎么回事？</p>

怎么好好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不对味呢？</p>

存心的吗？</p>

果然，顾长凌被激怒了。</p>

他冷嗤一声，实名拒绝：“不必，我们不——”</p>

[咦？主人你找到神魂碎片啦？！]</p>

小白的声音突然响起。</p>

“需——”</p>

顾长凌的声音蓦地哽在了喉咙里。</p>

[小白，你说什么？]</p>

九黎一下子在顾长凌的背上坐了起来，惊声问道。</p>

小白刚刚消化了仙灵脉，从沉睡中醒来，对眼前的局面一无所知。</p>

不过，听到主人的询问，它还是尽职尽责道：[主人请看，您的神魂碎片就在这里。]</p>

九黎和顾长凌看到小白投影的画面。</p>

一片灰色的地图上，一道亮眼的绿色在发着光。</p>

拉近一看，是一把剑的形状。</p>

与眼前这把，含情脉脉地看着九黎的剑，长得一模一样。</p>

九黎：“…………”哦。</p>

顾长凌：“…………”操。</p>

两个人一起看向了还仰着脑袋看着九黎，脸上写着“带我走”的剑灵，眼神复杂。</p>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谁也没开口。</p>

静了两秒，凤斯斓传音：[打不打？]</p>

什么情况这是！</p>

这相顾无言，就差执手相看泪眼的画面是怎么回事？</p>

究竟打不打啊！</p>

“……”</p>

顾长凌默默地放出了十一级隔绝符箓。</p>

九黎拍了拍顾长凌的肩膀，顾长凌有些不情愿地把他放下来。</p>

九黎越过顾长凌，走到剑灵面前，俯身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p>

剑灵点头，虽不明所以，也同他一起传音：[我不知道，我只知，我想要你。]</p>

“……”</p>

九黎头皮一麻。</p>

这在之前听来暧昧不明的话，现在就有点小凶残了。</p>

什么叫我想要你？</p>

说完整。</p>

是，我想要吃掉你吧？！</p>

第三百二十一章</p>

不论如何，九黎还是把话和剑灵说明白了。</p>

他道：[我天生魂魄不完整，测知，我前世亦为修士，因碎魂陨落。一部分神魂转生成了我，虽有人修的三魂七魄，但若化神，神魂会比寻常修士虚弱很多，化神之后再难有进境。所以，我在寻找那些失落的神魂碎片，融魂渡我……]</p>

九黎没有继续说，看着剑灵，神色复杂。</p>

剑灵怔了下，说：[我是吗？]</p>

[……嗯。]</p>

九黎点头。</p>

他不愿意面对的事还是发生了。</p>

这一片神魂碎片虽然没有投生成人，却是灵识完整，有了自己的意识和人生。</p>

和他一样，是个完整的修士。</p>

修为更远超于他。</p>

看起来，还是杀遍大陆无敌手的存在。</p>

如果剑灵想要吞噬他，他们并没有什么把握逃离，更别说反吞噬他了。</p>

顾长凌盯着剑灵，谨防他出手。</p>

却不想，剑灵只停顿了下，望着九黎说：[你想要我？]</p>

顾长凌握着小黑剑的手一紧，手背上青筋凸凸凸。</p>

明明是小九的神魂，怎么就完全怜惜不起来呢？</p>

只想砍人。</p>

九黎：“……”</p>

这话说的，他们清清白白好么！</p>

但面对剑灵清澈纯洁的目光，他也只有点头。</p>

[是的。]</p>

剑灵笑起来，说：[我愿与君合二为一。]</p>

九黎、顾长凌：“…………”</p>

看着他们的脸色像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尤其是顾长凌咬牙切齿又不能发作的模样，归海聆他们都糊涂了。</p>

见他们又开始“一眼万年”，帝辉给国莲灯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p>

国莲灯算了算，但人虽然近在眼前，天机却迷蒙一片，什么都算不出来。</p>

他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没有感觉到危险。]</p>

[……那就好。]</p>

帝辉暗自松了一口气，和队友们分享了这个信息。</p>

这边，九黎捏了捏眉心，问剑灵：[你当真愿意？你可知道融魂之意？是我，杀了你，吞噬掉你的神魂。]</p>

剑灵想了想，说：[虽不知为何，但我不愿也无法拒绝你的请求。如果这是你所愿，不必你杀我，我可以抹去灵识，为你所有。]</p>

顾长凌忍无可忍地“啧”了一声。</p>

九黎看着剑灵，原本波澜不兴的眼睛里生出一丝惭愧。</p>

但他非融合神魂碎片不可，也没有伪善地说对不起，凝视剑灵一瞬后，直起身道：[希望你不后悔。]</p>

[不会的。]</p>

剑灵温柔地看着他。</p>

那眼神不说九黎和顾长凌有什么感受了，就是没有听到他们对话的河不二他们都觉得虎躯一颤。</p>

这小眼神，也太肉麻了吧！</p>

狐美人抖了抖，想说什么，看了小小只的剑灵一眼，又没有开口。</p>

九黎没有察觉她惊恐的眼神，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订下契约，我为你了结因果，你自愿与我融合。如何？”</p>

“好。”</p>

剑灵想也不想就同意了。</p>

九黎与他签订天道契约书，看到誓言印记落成，才终于信了剑灵不是在开玩笑。</p>

“九哥……这是你要找的神魂碎片啊？”</p>

看见了契约书上的内容，狐美人僵着脸问道。</p>

九黎点头，他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p>

“那九哥……你知道，你的神魂碎片对你一见钟情了吗？”</p>

狐美人继续僵硬。</p>

顺利个屁！</p>

九黎惊：“什么意思？”</p>

狐美人指了指对于他们的谈话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凝视着九黎温柔微笑的剑灵，干笑道：“他身上的情丝……就像潮水一样扑向你，你没有感觉？”</p>

九黎：“……”啥？？？</p>

狐美人还没说完：“从你们对上眼神的那时候开始，他的情丝就在扯顾哥裹在你身上的情丝……特别凶残。”</p>

在狐狸的眼睛里，顾长凌的情丝是黑色的，剑灵的情丝是白色的，现在黑白两色已经打成一团，干了好几场了。</p>

九黎：“……”</p>

我有这么自恋的吗？！</p>

顾长凌：“……”</p>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p>

他杀气腾腾地看了剑灵一眼，再没有因为他是九黎的神魂碎片而隐忍。</p>

于是，狐狸就看到黑色情丝暴增，把九黎裹得密不透风的同时，杀向白色情丝，想要将它撕碎。</p>

然而，白色情丝就像撕不烂劈不碎的水，蒸发了还能变成空气，谁也奈何不了谁。</p>

顾长凌看不到这一幕，他只看到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九黎身上的剑灵，转头对他笑了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