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炼丹大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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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p>

九黎猜的不错。</p>

路星辰破关渡劫之后, 听说木川流中了凤凰吟之毒, 后怕不已。</p>

连稳固修为都顾不上了, 他将木川流交到父亲手上，直接出宗, 加入寻找凶手的行列。</p>

但不知林雪颜用了什么手段，或是躲在什么地方, 凭借魂灯也无法锁定她的位置。</p>

柯文彬的魂灯倒是可以寻找, 但他的位置变来变去, 一个月后干脆熄灭了。</p>

这显然又是林雪颜故布的疑阵。</p>

此女心计之深, 实在惊人。</p>

如此找了两个月, 一无所获。</p>

随着宗门大比展开, 此事也只能暂时搁置下来。</p>

九黎叹息道：“早该料到的, 她能拿出凤凰吟这种天级毒丹, 定有不小的奇遇。想来, 她动手前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了。”</p>

顾长凌冷冷道：“三千世界，我必杀她。”</p>

“你气性倒是不小。”</p>

九黎横了他一眼，问道：“你这几天做什么去了？师父还跟我问起你。”</p>

自凤凰吟之事后, 这两个月顾长凌一直不在药仙宗, 今日方归。</p>

顾长凌低头看他，淡淡道：“我能去哪儿，刚刚突破金丹, 请陈师伯指点我罢了。你若真关心我，怎么不见你给我发个传讯？”</p>

“谁关心你，少自作多情。”</p>

九黎哼了一声, 而后道：“说起来，是该和陈师伯楼师叔见一面。壁障已见松动，他们就要回衡阳大世界了吧？”</p>

顾长凌点了点头，“我与他们说好了，待宗门大比结束，就在浩天城相见。”</p>

“这样也好。”</p>

九黎对宗门五十年一度的炼丹大比还是有些兴趣的，而且……</p>

他奇怪地看向顾长凌道：“你不回浩剑宗看比试吗？就算你不下场，多看一看别人的打斗也有好处。”</p>

顾长凌事先承诺要加入微生羽这一脉，微生羽带他同九黎一道走，就无所谓有没有内宗名额了。</p>

而顾长凌自认这些年对浩剑宗没什么贡献，不会为了面子好看，就同浩剑宗的师兄争夺名额。</p>

因此也不打算参加这次宗门大比。</p>

明天就是大比之期，顾长凌还赖在清澜峰不走，就让九黎有些侧目了。</p>

莫非，浩剑宗这一辈优秀弟子的剑道，他一个都看不上？</p>

这就有些太自大了啊。</p>

顾长凌挑了挑眉，“浩剑宗内但凡叫得上名号的，我都交过手。一场比试而已，又不是生死搏杀，没什么好看的。”</p>

九黎切了一声，和木川流一般无二的语气道：“一群莽夫。”</p>

顾长凌反击：“一群搓丸子的。”</p>

这话可戳了九黎的肺管子。</p>

“顾——长——凌！你找打！！！”</p>

他大吼一声，一个爆丹阵就朝顾长凌砸过去。</p>

嘭！嘭！嘭！</p>

“哈哈哈哈！”</p>

爆炸声和顾长凌的笑声传出侧院，微生羽神识扫过来，正看到九黎驱使轮椅飞在半空中，追着顾长凌打。</p>

“……”</p>

微生羽的眼神柔和下来。</p>

轻抚着手中的发簪，感受着发簪上带着的属于那个人的剑意，他眼中浓稠的痛楚却渐渐散开，想起那个人缠着他，要将发簪送给他的场景。</p>

‘小羽，小羽儿，你赏我一眼，看看我。求求你了，别不理我啊。小羽儿……’</p>

音容笑貌犹在眼前。</p>

微生羽勾了勾嘴角，闭上眼睛，轻喃出声。</p>

“阿战……”</p>

*</p>

药仙宗每年有小比，大比却是五十年一度，参加比试的都是未满五十岁的同辈弟子。</p>

不拘什么修为，不拘内门外门，以丹道分作人级组，黄级组。</p>

大比就在宗门广场进行，九黎才到地方，就接到丰笙的传讯。</p>

“小师弟，快来。”</p>

隔着几步远，丰笙就招呼起来。</p>

九黎问道：“师兄，这么急找我，可是有事？”</p>

丰笙瞧了他身后的顾长凌一眼。</p>

虽然有些纳闷，这个剑修怎么今天还跟在小师弟屁股后头，没回浩剑宗去，也没太放在心上。</p>

他笑道：“按规矩，名下有弟子参加比试的峰主都不能做裁判。参加大比的弟子多，这不是缺人手，找小师弟救场来的嘛。”</p>

九黎闻言，自无推辞。</p>

“师兄只管吩咐。”</p>

“哈哈，小师弟爽快，那师兄就不客气啦。”</p>

丰笙这就带他去了裁判席。</p>

九黎发现同座的都是玄级丹师，分明是黄级组的裁判。</p>

他微微扬眉，却也没有提出异议。</p>

以他如今的水平，点评四五级丹药的炼制绰绰有余。既然丰笙看得起他，九黎也不会辜负这份信任。</p>

果然，见他没有疑问，反而自然地和在座的同门问候起来，丰笙满意地笑了。</p>

只是不等他再亲热两句，又有事找上门，匆匆去处理了。</p>

木川流一来就要找九黎，被路星辰提醒了，抬头看到小师叔和几位师叔高坐在裁判席上，就没有贸然去打招呼。</p>

毕竟，多少是要避嫌的。</p>

铛，铛，铛。</p>

三声钟鸣之后，丰笙朗声宣布：“大比开始，肃静！”</p>

宗门广场容纳十万人足矣，此时近五千名年轻弟子各据一地，彼此之间相隔三丈距离，幕天席地便开始炼丹。</p>

丰笙：“第一回合，炼制任意丹药，限时一个时辰，满丹，中品以上品质过半，即可进入下一回合。现在开始！”</p>

铛。</p>

又是一声钟响，预示着第一场大比开始计时。</p>

九黎的神识还不足以覆盖整个广场，索性他对离得较远的人级组比试也不怎么关心，只专注看黄级组弟子炼制丹药。</p>

一尊尊丹炉下，火焰升起，广场的温度霎时拔高许多。</p>

草药淬炼的气息混做一处，九黎却能清楚地分辨出每一种。便是不用神识，只凭这些气味，他也能准确判断出谁优谁劣。</p>

九黎最关注的自然是木川流，路星辰，秋希希这几人。</p>

至于木川海，他还把自己关在炼丹房里，炼制辟谷丹呢。宗门大比说不参加就不参加了，很是果决。</p>

三人手法都有独到之处，淬炼灵草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投入炼丹了。</p>

木川流炼制的是四级复春丹，选丹中规中矩，看来这一局打算求稳。</p>

路星辰炼制的则是五级木心丹。</p>

九黎一见，心下一哂。</p>

他知道木川流的灵根，木弱火强，木心丹对他的修炼大有好处。</p>

只看路星辰一气呵成的手法，平时肯定没少炼制。</p>

自从被顾长凌点破之后，九黎再看路星辰当真是处处破绽，不由感叹，这家伙真是被他那师弟吃得死死的。</p>

再看秋希希。</p>

她炼制的是五级焱焰丹，凭她单火灵根的资质，出丹的品相不会差了。</p>

看过他们，九黎转而留意了一些气息让他满意的丹炉，观察他们炼丹。</p>

看到一处时，他的目光停留了很久。</p>

顾长凌注意到这一点，也朝那个方向看去。</p>

见只是一个姿色普通的女弟子，顾长凌放下心来。</p>

[那个人，有什么独到之处吗？]</p>

[她炼制的是五行固脉丹。若无法把握五行平衡，是炼不好这一味丹药的。我闻到她丹炉的丹药气息，五行均衡，把握精准，比我都不差了。]</p>

[是么。她旁边的弟子炼制的是什么丹药，我看他一直在流汗，似乎很热。]</p>

[唔，他不是热，他是着急。</p>

你看，他炼制的是五级停春丹，不过他显然才炼五级丹不久，不太熟练。啧，太冒进了……]</p>

接下来，在顾长凌不动声色的引导下，九黎不自觉和他说了许多，将自己比较看好的几炉丹都说了。</p>

一个时辰过后，未炼制满丹又或者丹药品质不合格的弟子退场，这便淘汰了四百多人。</p>

裁判也不需一一点评，只需检查各自负责的区域弟子，看是否有企图蒙混过关的即可。</p>

索性他们都很自觉，没有出现被裁判点名出局的尴尬。</p>

丰笙再道：“第二回合，人级组，限半个时辰，炼制一级回春丹；黄级组，限一个时辰，炼制四级复春丹。满丹，无下品丹者进入下一回合。”</p>

专门负责分派草药的弟子，给每人都发下一份灵草。</p>

这也意味着这一局只有一次炼制机会，若失败也将面临淘汰。</p>

钟声再起，比试开始。</p>

顾长凌似乎兴致不减，在传音中询问九黎。</p>

九黎也不嫌他烦，但凡他询问都有回应，遇到自己满意的，还会主动和他分享。</p>

如此，第二回合过后，又淘汰了三四百人。</p>

丰笙：“第三回合，人级组，限一个时辰，炼制二级回春丹；黄级组，限时一个时辰，炼制四级星云丹。满丹，无下品者进入下一回合。”</p>

仍是一份草药，钟声起后比试再度开始。</p>

这一次，就有很大一部分弟子没有一开始就急着炼丹，而是先行恢复精力和灵力。</p>

因为大比不允许服用丹药，他们只能冥想打坐，借此调整。</p>

接连不中断的炼丹，对修为较低的弟子是很不友好的。</p>

这又是一个隐晦的淘汰规则了，也让更快更好炼制出丹药的弟子，有了彰显实力的机会。</p>

九黎一边和顾长凌说话，一边看着场中百态，完全不觉得无聊。</p>

第三回合淘汰掉更多的人，第四回合又紧锣密鼓地展开了。</p>

这一回，人级组炼制的是三级延春丹，黄级组炼制的是五级停春丹。</p>

仍然只有一份草药，一次机会。</p>

九黎听到好几处传来弟子们哀叹，抱怨的声音。</p>

显然，这些弟子都已经精力不济，哪怕可以炼制出丹药，也无法发挥出最好水平了。</p>

但大比本就是大浪淘沙，用这样的方式挑选出实力更强的弟子，也无可厚非。</p>

效果也是很显著的。</p>

经过前四回合的淘汰，剩下的弟子已经不足两千名了。</p>

丰笙这时候才道：“休息，两个时辰后大比继续。”</p>

广场上的弟子，不管是否还有余力，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抓紧时间恢复起来。</p>

“小师弟，感觉如何？”</p>

丰笙褪下了主持大比时的严肃，笑眯眯地询问九黎。</p>

九黎笑道：“宗门人才辈出，令人欣喜。”</p>

听他说这场面话，丰笙不由笑起来，朝他挤眉弄眼地打趣道：“不知师弟看好哪些人才，同师兄说一说，如何？”</p>

九黎见他要逗自己，只管接招，落落大方道：“师兄要考校，师弟岂敢不从？”</p>

第八十四章</p>

“几位师兄的弟子自然要高人一筹，不过，还是这几位师侄更合我心意一些。”</p>

九黎快速点了几处，然后挑眉看向丰笙，“师兄觉得，师弟的眼光如何？”</p>

“哈哈哈！”</p>

丰笙被他一番应对逗笑了，“小师弟，你的眼光自然很好，我看那几个孩子确实不凡。”</p>

一旁，丰和凑了一嘴：“小师弟与我，英雄所见略同。”</p>

虽是裁判的身份，但同是宗门长辈，他们议论起来也不避讳。</p>

就有人直言不讳道：“我看丰霖师兄的爱子与高足，就很不错。”</p>

“我以为丰城师兄的三弟子，此次表现更佳。”</p>

“我却觉得……”</p>

一行人打开了话匣子，点评到最后变成了论道，你来我往，好不热闹。</p>

九黎听得津津有味。</p>

直到休息结束的钟声响起，众人才意犹未尽地止住了话头。</p>

丰笙的声音再次响彻广场：“第五回合，炼制任意丹药。人级组，限时两个时辰，黄级组限时三个时辰。满丹，无下品丹者进入下一回合。另，以此次出丹品级品相排次序，明日依序入场。现在，比试开始！”</p>

此话一出，广场上战意沸腾。</p>

终于到了排名次的时候了！</p>

没有人保留实力，各自取出备好的灵草，炼制自己能够炼制的最出色的丹药。</p>

这一次，宗门也可为弟子提供一份灵草，但除非失手将自己准备的灵草全部炼制失败，没有人会占这种小便宜，拉低自己的表现分。</p>

九黎看向木川流，他炼制的是五转灵脉丹，属于炼制比较有难度的五级丹药。看他成竹在胸的自信，想来是特意为了大比精研过的。</p>

路星辰炼制的是破障清心丹，难度更大，略有炫技的嫌疑。</p>

秋希希则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炼制的还是火属丹药，是比较偏门的极火灵心丹。</p>

九黎再看别人，除了境界还未稳固的弟子，绝大部分弟子都不会选择常用的、炼制难度低的丹药，都想表现一番。</p>

九黎又注意到之前炼制五行固脉丹的弟子。</p>

她这次炼制的仍是五行丹药，还是极其罕见的五蕴乾坤丹。</p>

此丹，以五行平衡衍化阴阳平衡，是一种特别的温养经脉、凝练灵液的锻体丹药。</p>

见他又看向那个女弟子，且神色若有所思，顾长凌自然过问。</p>

[怎么？]</p>

[奇怪，太奇怪了。]</p>

[嗯？]</p>

闻声，原本漫不经心的顾长凌也多了一分在意。</p>

[顾长凌，她现在炼制的五蕴乾坤丹，我在藏书楼都没有看到典藏。还是在小白给的丹书上看见的。</p>

搁在时下，是一种很远古的丹药了。</p>

可你看她的弟子令。</p>

她是从外门转入内门的普通弟子，甚至都没有拜师。川流兄常和我说同辈弟子有哪些可圈可点之处，却从未提及此人，可见她从前都在藏拙。</p>

而她现在崭露锋芒，每一场表现都很突出，显然知道内宗选拔的内情。</p>

种种不合理之处结合起来，此人应该得到过古早修士的丹道传承。]</p>

[所以呢，你想与她结交？]</p>

[啧，我说了这么多，你难道对她没有一点好奇吗？]</p>

[有什么好好奇的。]</p>

顾长凌的语气颇为不以为意。</p>

[修真界每天都有大能陨落，每天也有人获得传承，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再说，她的传承再好，我们又不打算抢，管那么多做什么。]</p>

[……你这人可真没意思。]</p>

[像你这样好奇别人隐私，就有意思了？]</p>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就好奇怎么了！你有意见？]</p>

[不敢。]</p>

顾长凌轻笑了一声。</p>

[我瞧你几个师兄也盯上这个弟子了。她今天的排名应该不会低，到时候如你这般好奇的人肯定不少。不是所有人都同你一样，瞧不上人家的传承。她往后的日子热闹了。]</p>

[哼，顾长凌，我发现你这人总是顾前顾后的。进入中世界的机会，比起别人觊觎惹来的麻烦，孰轻孰重？当进则进，我不觉得她这么做有什么错。]</p>

九黎鄙视之。</p>

[我怎么就顾前顾后了，只是懒得应付那些麻烦而已。]</p>

[呵呵，强词夺理。]</p>

[你才是偏执己见……]</p>

两人在传音里斗起嘴来，直到丹成的气息传来，九黎才发觉两个时辰已经走过一大半。</p>

见他的注意力又被大比拉走，顾长凌也收了声。</p>

第五回合结束后，裁判将丹药一一看过。</p>

未练成十二颗满丹，又或者出现下品丹药者，自然先出局了。</p>

而后，裁判将自己看好的丹药在传音中交流起来，各抒己见。商议一番，他们决出名次刻录进玉简中，呈交给丰笙。</p>

丰笙确认后，便将玉简的内容张贴在广场的石碑上。</p>

丰笙道：“今日大比到此为止，明日卯时正，进行第六回合的比拼，不得延误。”</p>

“是，弟子遵命！”</p>

场中弟子齐声应答。</p>

等裁判们先行离场，弟子们再等不及，将丹炉等物收起来，纷纷朝排名碑一拥而去。</p>

“让一让！”</p>

“嚯，第一名是丰霖峰的秋师姐！有谁知道她今次炼制的是什么丹药吗？”</p>

“让我看看！”</p>

“别挤！”</p>

“挤什么！用神识看啊，非得贴在石碑上吗，什么毛病！”</p>

“嘿，师兄这话说的，你自己干嘛还往前凑啊。”</p>

虽然神识也能看到石碑所书，但气氛使然，弟子们挤在一处议论排名，哪里肯落在人后。</p>

“小师叔！”</p>

木川流追上来。</p>

“川流兄，星辰兄。”</p>

正要回清澜峰的九黎停下来，打趣道：“川流师侄，我还以为你要去石碑前凑热闹呢。居然还想得起我来，真是让我受宠若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