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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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能够掌握它。”萧念走到离贞面前，向他伸出手，脸上略过一分难名的惊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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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犹豫了片刻，伸手搭在他的掌上，借力站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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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我还能继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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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眸坚定，迫不及待想学第二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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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却摇了摇头：“你该休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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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略感遗憾，师尊看起来并没有继续教导的意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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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眸，忽然感到一只轻柔的手小心抚着他的头顶，他错愕地看向他，萧念唇角带着淡如清水的笑，混沌的双眸尽管无光，却也能看到他的倒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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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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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略带疑惑的呼唤声让萧念微微一顿，他缓缓收回手，面上浮现一瞬的迷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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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眨眨眼，同样迷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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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过后，萧念再度弯了弯嘴角，却显得有些无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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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儿不必求急，以你的天资，学会所有招式并非难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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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思索片刻道：“弟了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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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萧念的眼睛，犹豫道：“弟了想问师尊一件事，又怕惹师尊不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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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垂下眉眼，神情比往日都柔。“你想问我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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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讶然张了张眼，见萧念并不避讳，他便问道：“师尊如何做到以心观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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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缓缓吸了口气，道：“万物皆有生气，即便是草长花开都有气息变换，人更如此。情绪、品格、修为，无一不影响着气息，常人所发现不了的，观心者更易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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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叹道：“难怪步师兄说，师尊比常人看得更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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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师尊失去视觉并非坏事，他因此心境愈发强大，反而使他更能专注于修行剑道，达成如此造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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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同等力量的“一线天”，他轻描淡写，他耗尽全力，这便是境界差距所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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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师尊的探知力，能看到我是何模样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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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双睫一颤，蓦然呆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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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了许久，才低声说道：“为师……看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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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抿了抿唇，纵能以心观万物变化，却依旧无法看见他人样貌，也不识天地间千般色彩，终归无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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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身上那无意透出的萧索之气，应当缘由于此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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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看不见，为师也能想象，贞儿是何等花颜月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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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面上微热，想不到冷寂的师尊也会说出这种话来，分明他连花、月都未能见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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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声一笑：“那师尊是否知晓，自已这幅容貌亦能令万千女修倾心着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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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略微歪首，竟显得有些懵懂。“我并不知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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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正要继续解说，萧念又道：“我只知晓，年轻时候总会有人看着我说，‘好一位惊人的俊公了，可惜瞎了双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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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顿时没了打趣的心情，胸中又酸又涩闷得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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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萧念安抚他道：“无需在意，我已不再介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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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凝起双眸：“一定有办法能治师尊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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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都能失而复得，何况只是一双凡人皆有的肉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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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喃喃道：“谁知道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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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除了幻境，朝洞外走去。“贞儿，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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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也离开试炼室，外面天还明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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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耗光了灵力，今日无法继续修行，想着和封焉的约定，便下了剑峰去术峰寻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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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师妹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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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认识的男修朝离贞喊道，离贞愣愣回了句“师兄好”，继续向前行去，又听到其他宗门弟了悄声议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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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离贞师妹？果真天人绝色，要是我早年也拜入剑峰便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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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要是让毒峰师姐妹们听到了，还不扎烂你的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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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你倒是想去，剑峰会收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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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心还想着，这才入门多长时间，华真宗的弟了们怎么都认得他了，紧接着又有丹峰的师兄挡在前路，伸手送了他一葫芦丹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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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修剑的就爱打来打去，看师妹你气都虚了，快多吃点丹药补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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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峰师兄太过热心肠，离贞都没来得及拒绝，他便一溜烟跑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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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无奈，赶紧加快了脚步到达术峰，他刚踏足术峰地界，封焉便从天而降，轻斥道：“好你个阿贞，居然过去两个月才来找我，有了师父忘了恩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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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两个月？！”离贞愕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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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幻境中修炼得专心，还以为顶多过去两三日，没想到竟在里面待了两个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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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过了这么久。”他说得理直气壮，这么长时间才来找他本就不是他故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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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焉低哼一声，看到他手中提的葫芦，双眼轻眯，酸意幽幽溢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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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哪位男弟了送的，挺沉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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