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围猎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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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块碎片收回本源后，他离开了那里。</p>

力量的大门轰然落下。</p>

安菲猝然醒来。</p>

他蓦地睁开眼睛，看见灯火映亮了天花板上陌生的纹饰。他恍然不知究竟身处何处，只感到自己正死死握着一个人的手。</p>

安菲将目光移往那个方向。</p>

昏暗中，他与郁飞尘怔然对视。</p>

郁飞尘看着他。</p>

微红的眼眶里，全是空洞的，茫然的悲伤。</p>

那一瞬间，郁飞尘以为安菲又失忆了。</p>

郁飞尘缓缓松一口气。</p>

但那种神情出现在安菲眼里的一霎，像有无形的手指抓握住他心脏。</p>

五分钟后，安菲重新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似乎恢复了正常。</p>

“做噩梦？”郁飞尘道。</p>

安菲余光看向他。一向高傲冷淡的人此时怔怔地，眼眶还红着，倒像是他做了什么让这人伤心的错事一般。</p>

但郁飞尘思索一会儿，没觉得自己欺负过安菲。</p>

“你……”他迟疑问，“还好吗？”</p>

说完后，他后知后觉自己似乎不该问出这句话。</p>

微红的眼眶削弱了目光的力度，但安菲的语气比被僭越时还要差。</p>

安菲说：“出去。”</p>

郁飞尘直勾勾看着他。</p>

“再说一遍。”</p>

安菲沉默下来，半晌，他眼睫轻轻颤了颤，一瞬间的脆弱几乎令郁飞尘呼吸一窒。</p>

他声音微哑，像要哭了一样：“……出去。”</p>

郁飞尘抬手——也拉起了安菲的右手，这个人已经连续说了两遍“出去”，可他们握着的手始终还是握着。</p>

他将安菲的右手放在唇畔，低头触到他手背，古老的吻手礼。</p>

昏暗的烛火光芒把他的眼瞳映得黑沉沉的，维持着那样的姿态，他轻声说：“再说一遍。”</p>

这次，安菲什么都没说，任郁飞尘把他抱住。</p>

他不反抗，靠在郁飞尘身上。微阖的眼睫掩住刹那间几乎无法控制的情绪。</p>

这么近的距离，他听到呼吸，感到心跳，碰到郁飞尘整个人真实的存在。</p>

他伸手，手指碰到郁飞尘的额头、眼角、再到脸庞，最后停在肩膀上。</p>

郁飞尘一直搂着他。</p>

一直。</p>

就这样过了很久，梦中那虚幻的、空洞的情绪才渐渐消散了。像一场噩梦直到现在才醒来那样。</p>

安菲重新躺下，看着天花板。</p>

他彻底恢复正常，神情淡淡，审视梦中发生的事情。</p>

昏暗的房间里，所有物的存在感仍然很强烈。</p>

破碎后竟然无法复原，是这个所有物自己的过错，足见质量堪忧。</p>

在梦中，一遍又一遍尝试让他重新站在自己面前——</p>

即使梦中情境已然散去，回想这件事时，空荡的恐惧还是浮上心头。</p>

所有物出现在视野中，打断了他的思绪。</p>

郁飞尘看着安菲：“你是不是睡不着？”</p>

从安菲今晚的表现来看，这人想起不好的事情。完全失忆的人，脑子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可想，只能执着于刚想起来的事物，如果再放任他胡思乱想下去，情绪又会出现波动。</p>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哄人。</p>

果然，安菲面无表情地别过头，没接他的话。</p>

郁飞尘把他扳回来。</p>

安菲语气微带薄怒：“你——”</p>

不是落在眼角或手背上那样珍重的轻吻，而是长驱直入不留一丝余地。</p>

即使没有任何记忆，安菲也知道自己从未受制于人，无效的反抗后，终于被放开的时候，他眼神像是要杀人。</p>

可惜优雅庄重的教养刻进了骨子里，他的语言里没有任何激烈的言辞，半晌只红着眼眶吐出一句：“你在做什么？”</p>

“我？”郁飞尘慢条斯理解了第一粒纽扣，“帮你找记忆。”</p>

作者有话要说：　　《没 欺 负 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