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远星倒影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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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司机正在冷静分析政治。</p>

“唯一有威胁的是温莎公爵，他今年十九岁，是第二顺位继承人，也在圣城长大，陪伴教导他的是教皇另一位最心爱的学生，卡扬主教。”司机逐渐傲慢：“但他们两个都是愚蠢的beta，关系还很差。”</p>

郁飞尘：“我以前和唐珀关系不差吗？”</p>

司机：“不能说不差，但因为您不想学习，见到他就跑，你们没有发生过肢体冲突。”</p>

正在说着，阿希礼上将的通讯打过来了。</p>

郁飞尘早有准备，把终端放离自己一米远。</p>

铺天盖地的批评后，他估计着上将也该血压升高然后吃药了，态度真诚地承认错误，并表达自己必会审问出反叛名单。</p>

长久的沉默后，阿希礼上将道：“事实上，我没有瞎。”</p>

郁飞尘说，事实上，我也很想得到皇位。但是，请您答应我一个请求。您答应之后 ，我接下来再也不会违背上将的教导。</p>

上将问是什么。</p>

郁飞尘说了一个很奇怪的要求，奇怪到连司机都感觉不解。</p>

不久，飞梭抵达了圣城中央的大教堂。据说教皇冕下连日很忙，既要准备参加葬礼哀悼逝去的皇帝，又要操办即将到来的一个盛大庆典，还要为帝国的继承人选殚精竭虑，夜不能寐。</p>

不过，当郁飞尘请求进入内廷的时候，教皇还是欣然派了一个使者请他前往叙话。</p>

据说，教皇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几十年，废立过四任皇帝，发起过五场对外的远征。他学识广博，德高望重，几乎所有皇室成员和贵族继承人都在他膝下长到成年，得到最好的礼仪、知识与法律的教育。</p>

郁飞尘在别的世界也见过这种制度，不过那些地方被送往别人膝下抚养的继承人大多被称为人质。但这世界又确实和别的世界有着不同，确实得在教廷才能学到真正的知识。</p>

司机说，教皇被称为保罗二世，是个渊博严谨的人，平日说话不多，但对少年们也算得上和颜悦色。洛什·兰顿因为是这一代里天赋最优秀的alpha，颇受教皇关注和爱宠，那些自暴自弃的举动也经常被教皇以“年轻alpha不可避免的毛病”为由一笑置之。他数值太高找不到伴侣，教皇也为之苦恼。</p>

总的来说，只要行事不“过于离谱”，教皇还是会站在兰顿这边。</p>

和教皇叙话的地点在内廷的一个小花园中。</p>

此刻已经是傍晚，蔷薇和铃兰的香气在晚风中飘着，但郁飞尘总觉得它们虚浮，没有衣领上残留的永眠花那样温柔宁静。</p>

走过去的时候，教皇一身华服，带着冠冕，背对他站在花园里。到郁飞尘走到近处后才转身。</p>

——保罗教皇的脸庞已经苍老，但体态还保持着矫健。法令纹很深，或许他年轻的时候是个很严厉的人，但年老以后，面上不由自主带有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慈祥。</p>

但是郁飞尘看过了主神的样子，再给他看些教皇、教宗之流，多少觉得有点不够意思。这些人顶着神职头衔，但仍然世俗气息太重，没有那个调调。而且脸也不好看。</p>

他拿出应对加钱最多的那种雇主时的态度和保罗教皇在花园漫步，大多数都是教皇讲一些漫无边际的话题，或者表示对皇帝意外逝去的痛惜，郁飞尘稍作附和。</p>

小花园从头逛到尾，快到最后的时候，郁飞尘借着“皇帝蒸发”这一话题提起了飞船上那场“雪人”事件，教皇说，他已经有所耳闻，你们能够逃生，实在是真理的庇佑。</p>

郁飞尘又提了提唐珀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教皇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话题又回到了皇帝蒸发上。</p>

“格列蒸发的时候无人在场，没人看到伤害他的雪人的样子，只有四周留下了雪人事故特有的痕迹，”教皇叹息摇头：“这些年来，雪人在人世间的出没越来越频繁，而且无法抵抗。我们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窥见其中的规律和真理呢？”</p>

郁飞尘说，伟大的真理教廷一定能找到克服雪人的办法。</p>

多年投诉，他现在敷衍起来很有一套，语气沉静真诚，教皇满意地点了点头。</p>

“我老了。”他长叹：“帝国的未来……”</p>

这种藏头露尾的话，郁飞尘也不是听不懂，话外的意思就是，我有意扶持你做新一任皇帝，而你是时候向我表达诚意。</p>

敷衍的话还没完全生成，教皇却话锋一转：“听说你带走了唐珀。”</p>

该来的还是要来。</p>

郁飞尘：“是。”</p>

“你和他以前也算情谊甚笃。”</p>

郁飞尘：“我们以前的关系颇为一般。”</p>

教皇神态似乎满意，却摇了摇头。过一会儿又说：“这次去矿星的路上出现意外，你们没有抵达流放地。我的学生说，测谎仪器对他完全无效，问不出反叛名单。”</p>

郁飞尘：“确实没有问出。”</p>

“宗教裁判所对他处以了流放刑罚，以后，他孤身留在矿星，多年之后，终究无法避免狂躁而死的命运。我见过这样死去的人，那真是非人的痛苦。他毕竟是我最心爱的学生，也是教导你长大的主教。每当想起，我总是心痛。”教皇缓缓说。</p>

他隐约明白了教皇的意思。</p>

郁飞尘垂眼，掩去思绪。</p>

洛什·兰顿是兰顿星系的继承人，传统贵族，也在教皇身边长大，教皇与他之间本没什么猜疑。然而，作为陪伴兰顿长大的主教，唐珀反叛事发，即使兰顿从没有参与任何反叛相关的事情，教皇和他之间也会出现看不见的隔阂。</p>

兰顿要消除这种隔阂，就必须向教皇表明自己的决心。而教皇也必须看到他的立场。</p>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洛什·兰顿才要参与押送唐珀流放那个任务。而到了现在，他作为可能的未来皇帝，更要与唐珀彻底划清界限。</p>

故而教皇暗示他，早日结束唐珀“所受的折磨”，稍作翻译，也就是结束唐珀的性命。</p>

帝国和教廷的法律中没有死刑，但是教皇或贵族要让一个人不着痕迹死去有很多办法。即使那人曾经是个位高权重，天赋过人的主教。</p>

郁飞尘没接话，叙话到这个地步，这场见面也算来到了尾声，小花园已经走过，前面是通往前庭的拱门。</p>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微微的人声与脚步声。</p>

教皇对随从道：“谁在那里？”</p>

不必等随从回答，那边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近前。是以阿希礼上将为首的近十位有名有姓的大贵族与重要官员，里面甚至还有一位主教。看情况是来找教皇说什么事情的。</p>

郁飞尘与教皇就这样和一行人“偶遇”了。</p>

郁飞尘和上将对了个隐蔽的眼色，上将脸上怒容还未完全下去，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p>

等到两边彻底相遇时，郁飞尘开口了。</p>

“冕下，”他说，“我有一件事想请求您。”</p>

教皇仍然和颜悦色着：“什么事？”</p>

“我想请求您恩赦唐珀主教的罪责。”他道。</p>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很精彩。</p>

话音一落，周围一片死寂。</p>

阿希礼上将的五官渐渐扭曲。</p>

作者有话要说：　　终究是错付了，上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