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命运齿轮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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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来。四周弥漫着灰尘与铜锈的气息, 天上浓雾沉沉。</p>

“呼——”白松长舒一口气，不再扭动如蛆虫。</p>

郁飞尘也调整着呼吸与心跳。乐园的神明确实有不同于常人之处，就在刚刚, 时间之神的所谓“真理之箭”几乎是他见过威力最强大的攻击。心脏被长箭瞄准的时候他有一种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将随着这柄燃烧着的火箭而湮灭, 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一粒灰都不会留下。</p>

而握住箭身的那刻, 巨大的冲力下, 这一生的所有记忆都在他眼前同时出现。</p>

“郁哥, 怎么抽卡还出人命了呢？”</p>

“因为预言到不好的事情。”郁飞尘回答。</p>

白松：“预言说, 你会变坏？”</p>

倒不是因为这个。他抽到暴君牌的时候，时间之神没什么表示, 甚至提供了真诚的告诫。事情发生变化是在第三张牌，墨菲说那是“无意义预言”，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那时候他状态已经出现异常, 正努力抵抗着“不得说谎”的禁锢 。</p>

至于那句占卜辞，“你要踏在他的鲜血铺成的道路上”, 说明他将来会伤害某个人……是个对乐园来说很重要的人。乐园的神明不允许危害乐园之人存在, 所以决定用真理之箭把他提前处决。</p>

这次永夜之门凑巧打开, 他逃脱了追杀，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p>

白松也提出了相同的问题，他怕他俩下次一回乐园就被众神围攻杀死。</p>

郁飞尘用语言微微安抚了一下他, 毕竟根据牌面显示，他在彻底坠入漆黑前还得经历所谓的“暴君”阶段，不会死在这个时候。</p>

至于时间之神的预言到底正确与否……他持怀疑态度, 因为他认为自己长于自控，没有任何“暴君”的潜质，更不可能变成那团疯狂混乱的漆黑之物。然而, 若能目睹自己陷入不可自拔的泥沼——这却让郁飞尘感到未来还有点盼头，值得好好对待了。</p>

如果命运中将有不可能之事相继发生，好过如一潭死水般无波无澜。他偶尔觉得自己实在像个无生命的物体。</p>

白松狐疑地看向郁飞尘，确认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郁哥却看着轻松快乐了起来？那情绪里甚至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成分在。</p>

收回思绪，郁飞尘环视四周环境。</p>

金属的味道，他没闻错。阴霾密布的天空下，隐约能看到远处高耸的巨大城池，而他们面前则是个巨大的半球形金属堡垒。堡垒外墙由黄铜和银铁制成，外墙破损处能看到里面精密咬合的传送齿轮。咔哒咔哒的机械声音响成海洋，堡垒右后方，一个方形烟囱将黑烟送往半空。</p>

他们前面已经有几个人了。</p>

郁飞尘带白松走上前去。忽然，他停了，低头看向自己的衣饰，又伸出手掌。</p>

他穿深棕色披风式长袍，里面是白衬衫和皮马甲——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年纪小了几岁。这是那种十七八岁的少年才有的手，还没完全长成，怪不得他觉得视野低了一些。</p>

不过，即使骨架比成年状态小了一号，同龄人里也算比较优秀了。</p>

“你终于发现了，郁哥。”白松道：“你好酷，还特别可爱，真的。我上次就想知道你上学的时候长什么样子了。”</p>

郁飞尘也真诚地对白松的外貌做出评价：“你好像初中还没毕业。”</p>

“哈！郁哥都会开玩笑了！”</p>

说着，他们走上前。前面已经簇拥了几个人，女孩都穿深栗色及膝蓬裙，有皮质束腰、泡泡袖、和黄铜扣，男性则穿风格差不多的披风、马甲和短靴。其中最老的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由于外表年纪都不大，这次的同伴们比上个世界看起来眉清目秀了许多。而他们脸上又确实充满了与年龄相符的迷惑。</p>

“又来人了！”那位目测二十岁的青年朝他俩招了招手：“你们怎么来的？也不认识这是什么鬼地方吗？”</p>

郁飞尘看过去。一共八个人，其中两个人状若痴呆，两个人在哭泣，另外四个人全都充满期望地看着他，要么像是热切地希望他能带来有价值的信息，要么明明白白写着“倒霉鬼又多了俩”的庆幸。他做出初步判断，这局几乎全是新手。</p>

“你们来多久了？”</p>

“没多久呢，唉。”男青年扯了扯衬衫领口：“我正短跑锦标赛呢，草，一眨眼差点撞到前面那个铁墙上，看来之前跑的得超光速了吧？”</p>

正在哭的那个卷发女孩道：“老师罚我抄契约咒语，我还没抄完呢……”</p>

另一个十八九岁的成年男孩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嘟囔着一些混乱的话，他们听不懂。</p>

还有一个人更加奇怪，他正在四处绕圈走路。</p>

白松：“你在干什么？”</p>

那男孩彬彬有礼，“对不起，我刚刚还有八条腿，现在只有两条了，很好奇这样的走路方式。原来还可以走出非直线，真不错。”</p>

白松：“失礼了，螃蟹先生。”</p>

男青年再次问了他们一句：“你们怎么来的？”</p>

郁飞尘思忖片刻，没隐瞒什么：“来之前正在被追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