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微笑瓦斯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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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卡车后，把大块头身上的防弹背心扒下来，穿在了自己衣服里面。还好这种制式生产的东西，型号是可调节的，穿在身上没有太突兀。</p>

“她们还在里面。”他听见一个人说，“我妹妹还在里面。”</p>

没错，妇女、儿童、老人，还有实验室里的孕妇和残疾人都还在收容所里，甚至，火车上可能来了新一批的俘虏。他从永夜之门来到这个鬼地方的时候没有得到任何任务要求或提示，那就只能尝试把所有人都救出去。</p>

扣好最上面的一粒纽扣，他说：“如果有人愿意帮忙，我不介意。”</p>

短暂的沉默。</p>

然后，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p>

首先是一个人走了出来。</p>

接着，三个人从人群中出来，围绕在他身边。</p>

再然后，几乎一半人都来了。另外一半人在犹豫。</p>

郁飞尘失笑。</p>

有时候，这些科罗沙人的软弱让他觉得他们简直像一群待宰的羔羊，有时候，他们中的一部分又善良得可爱。或许善良和软弱原本就是一种东西。</p>

“戴手绳的，全部去那边。”他先是把所有监察员都塞进了先走的卡车里，包括大鼻子——这就杜绝了一切大鼻子告密的可能性，或许也让大鼻子接下来的一生都免于良心的谴责。</p>

郁飞尘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p>

接着，他在那些主动愿意帮忙的人中，选择了身强体健的十来个，金发壮汉也在其中。白松也要来，郁飞尘无情地把他拎到了外面：“你知道路线，带他们走。”</p>

“你会用枪吗？”注意到一个人手掌上特殊的茧子，他问。</p>

“会，”那人回答他，“我经常打猎。”</p>

“不错，”郁飞尘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原本属于二号的步|枪给了他。</p>

又有一个人主动说，我也会。</p>

郁飞尘把三号的枪给了他。两把枪都有了用处，没有浪费，让他心情不错。</p>

紧接着，到了分配司机的时候。</p>

这群人中，能娴熟在山地驾驶卡车的人，满打满算只有三个——还是把白松算在内的情况下。其他人只会开轿车。</p>

“怎么办？”白松焦虑道。</p>

郁飞尘不动声色，让金发壮汉换上了看守的衣服，坐在第四辆卡车的副驾驶位置。</p>

——然后，他在驾驶位上坐下了，姿态熟练地检查冷却液，然后打着了火。</p>

“原来你也会开。”昨晚被压榨着开卡车环游了收容所的白松仰头，幽幽看着他。</p>

郁飞尘确信白松的注意力长偏了，总是在该紧张的时候放松，该放松的时候紧张，关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p>

他注视着白松，语气真诚：“我什么都会开。”</p>

白松还跟他杠上了：“那你会开飞机吗？”</p>

郁飞尘挂挡，启动卡车。</p>

“会。”他语气理所当然得仿佛在说“我会喝水”。</p>

白松还想说什么，被郁飞尘拉回了正确的话题。</p>

“望远镜你拿着，”他说，“看到哨兵没了，就带他们走。”</p>

白松对他点点头。</p>

郁飞尘在心底默念一遍莫格罗什的那句“相信你的队友”，把车向北门开了回去。</p>

开到一半，北门的哨岗发现了只有一辆车往回开这件事，又疯狂地吹起了哨。</p>

然而，无论他怎样吹，郁飞尘的回复只有一个。</p>

“收到。”</p>

“收到。”</p>

“收到。”</p>

最终，哨兵失去耐心放弃了吹哨。</p>

车一进北门，哨兵就跑下了哨台。</p>

郁飞尘停车，低声对一身看守打扮的金发壮汉说：“冷静。”</p>

金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p>

紧接着，郁飞尘把士兵的军帽扣在了自己脑袋上，披上军装外套，打开了自己这一侧的车门。</p>

士兵和士兵之间一定认识，但士兵和看守不一定，所以他让金发先摇下了那边的车窗，和哨兵对话。</p>

“其它人呢？”哨兵问：“所有人都要往南门集合！”</p>

“他们的车坏了。”金发探身出来，健壮的身体挡住整个车窗，让哨兵看不到郁飞尘的影子，问：“南门为什么要这么多人？”</p>

“好像是新的俘虏来了——我也不知道，”哨兵语气糟糕：“三辆车都坏了？你在开玩笑吗？”</p>

“他们修好就会来的。”</p>

“你们在搞什么？”</p>

郁飞尘下车，往哨兵那边走去，此时此刻，哨兵的目光全在金发身上。他又穿着哨兵熟悉的黑章军服，不会引起注意。</p>

郁飞尘回头，遥遥望着伐木场的卡车依次开动，隐入了密林的小径中。</p>

薄暮时分的天际，灰白中带着血红。</p>

他深呼吸一口气，回到了车里。</p>

——夜晚才刚刚开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