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为一人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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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不语，握住仇薄灯手的指尖微微泛白。</p>

微冷的气流再次从师巫洛的指尖涌出，源源不断，一次又一次地拂过伤口处。伤口其实在刚刚就不疼了，气流微寒似乎就是为了欺骗神经，隔绝疼痛……这人匆匆赶来，在生死一瞬间拔刀又疯又狠，仿佛能把天地都切开似的。</p>

能把天地切开的人却在挥刀前记得另一个人最讨厌疼。</p>

仇薄灯侧过脸，望着在鱬城空中徊游的鱼群。</p>

……………………</p>

所有的晦暗都被驱散了，整座城沐浴在前所未有的辉煌里。</p>

数以亿万计的鱬鱼在城池的天空中盘旋，每一条鱼每一片鳞甲都在竭尽全力地发光。它们盘旋在一起，就像一片片晚霞在天空中流动。最后晚霞围绕着一个中心聚集在一起急速旋转，千道万道虹光从旋舞的鱼阵中放射出来，就像一轮耀眼的太阳腾空而起。</p>

金属质的鱼鳞碰撞着，仿佛百万铁弦被一起拨动，仿佛百万铜钟被一起叩响。</p>

仿佛百万人一起高歌怒吼。</p>

陶长老的剑停在舟子颜的喉间，久久没能刺下去。</p>

狂风四卷，舟子颜踉跄着跪倒在地，仰望天空，忽然泪流满面。</p>

所有鱬城人都跪倒在地，都仰望天空。</p>

都泪流满面。</p>

他们听到了来自百年前鱬城的歌声。</p>

那是祖辈英魂的歌声。</p>

百年后的人们终于听懂了他们在唱什么。</p>

他们唱生不必期，唱死不必惧，城与人活着就是为一口气。于是百年前太虞氏践杀神鱬，百万人愤然起身，百万人奋不顾身，百万城人百万兵。男女老少挥刀舞剑，冲向高高在上的牧天人。</p>

其烈如斯，其悲如斯。</p>

这就是鱬城。</p>

一座没有瓦全，只有玉碎的城。</p>

可是，又是什么人凭什么让它碎去？</p>

左月生下意识地朝舟子颜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陶长老的剑缓缓地垂落，再也无法举起。</p>

是天道不周，是冤苦难伸。</p>

是百氏，是太虞。</p>

是……</p>

山海阁。</p>

……………………</p>

“你没骗我，”仇薄灯的声音很轻，被鱬鱼濒死的高歌淹没，“鱬城…真的很美。”</p>

他的确喜欢这座城。</p>

“你想看日出吗？”</p>

师巫洛没有看悲哭的城人，也没有看瑰丽如梦的群鱼，只是抬眼望着仇薄灯。</p>

仇薄灯转头看他。</p>

“你想看吗？”</p>

他又重复了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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