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白衣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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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我们被困进杀阵里了！”</p>

娄江脸色铁青地拔出剑，警惕地看着那些静止不动的人。</p>

“水中月镜中花，都是虚假不实之物。我们刚刚看到的祭天仪式只是个伪装……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是在祭天！实际上，真正运转的阵术是个幻阵！是冲我们来的！他是在举一城之力来杀我们。操！”</p>

说着说着，娄江终于醒悟了什么，忍不住破口大骂。</p>

“说什么挪移阵被鱼啃坏了，骗他娘的个鬼啊！明明就是这小子知道我们要来，提前坏了挪移阵。他是十足把握，陶长老会愿意帮他举行仪式，他没把握直接和陶长老正面对抗，就用这种方法，借陶长老的修为来启动阵法……”</p>

“什么？他不是陶长老的学生吗？弟子弑师，十恶不赦啊！”左月生心说不至于吧，难道老头子当初气人跑回鱬城奶孩子时骂得太过，让舟子颜记恨到了现在，“再说了……有仇那也是跟陶长老他们的，关我们什么事？对了！”</p>

左月生忽然发现了什么，急急忙忙地四下张望起来。</p>

“我、你、陆净、秃驴、叶仓……等等！仇大少爷呢？！”</p>

娄江一惊，急忙跟着四下环顾起来。</p>

他倒是隐隐约约记得被扯入阵时，陶长老似乎发现了什么，朝舟子颜出剑了，此时没看到陶长老并不意外。但就像左月生数的一样，他、左月生、陆净、叶仓还有不渡和尚，一行五人，全聚集在鱬城夜市的潘街上。</p>

独独少了个仇薄灯！</p>

“贫僧想……”不渡和尚幽幽地开口，“这杀阵，似乎是冲着仇施主去的。”</p>

“真的假的？秃驴，你可莫要开玩笑，”左月生一下子跳了起来，“我靠！我还以为他是因为仇薄灯把剑借给他，所以特地放仇大少爷一马的！到头来居然是专门等着要杀仇大少爷的？这也忒没心没肺了吧？”</p>

口上这么说着，左月生下意识回头看了陆净一眼。</p>

两人一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压不住的惊慌和担忧。</p>

不然舟子颜和仇薄灯无冤无仇的，怎么早早地就等着杀他？</p>

“这怎么办？”陆净慌里慌张地问，“仇薄灯修为那么低，我们得快点找到他。”</p>

“恐怕没那么好找，”不渡和尚摇摇头，“贫僧不才，略通些阵术，舟城祝设的这阵，不止一重幻境。他以圜坛为阵基，圜坛三重，幻阵应该也有三重。依贫僧之见，贫僧与几位施主应该是在最外层的幻阵，陶长老则在中层，至于仇施主……大概是在最深一重幻阵里。”</p>

“你们看！”</p>

叶仓四下张望，不死心地想找到仇薄灯，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街道两侧的异样。</p>

“他们脸上那是什么？”</p>

众人齐齐看去。</p>

潘街原本静止不动像被定格在某一刻，整条街的人都像刚从瓦匠搅拌好的浆里捞出来一样，灰扑扑的。但此时，灰浆泥人的眼角渐渐地出现了一点红色，红色迅速生长，转瞬间变成了一小片鱼鳞。</p>

“命鳞。”</p>

不渡和尚低声道。</p>

命鳞出现后，寂静定格的街忽然又变得人声鼎沸。</p>

“新折小枝花，罗帛脱蜡像生花——像生花嗳！”</p>

“冠梳儿卖也！冠梳儿卖也！……胡家嬷嬷亲造，手打穿珠也！圆润润一点朗月，明晃晃一弯弦钩，金澄澄一眼招，亮灼灼两穗飘！玉沉沉好个钗头……”</p>

“削刀磨剪！阿有难哉！”</p>

“……”</p>

市井的叫卖声再次从四面八方袭来，但被叫卖声包围的左月生等人却不再觉得这些声音绵软温柔如唱歌！街道上，货郎小贩，伙计掌柜，老人小孩，女人男人……全都扭过头，齐齐地盯着他们，眼睛漆黑，令人如坠冰窟！</p>

“我觉得……”陆净声如蚊呐，“比起我们杀进最深重的幻阵去救仇大少爷，还是仇大少爷提剑杀出来救我们的可能性更大一点。”</p>

“放你娘的狗屁，”左月生蠕动嘴唇，“你丫忘了，仇大少爷的剑被在姓舟的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拿了。”</p>

说话间，左月生后退了一步，撞上娄江。娄江又撞上叶仓，叶仓又撞上不渡和尚……</p>

几个人聚拢成一圈，握紧刀剑。</p>

磨刀匠率先扑出，紧接着，整条街的人都涌了过来。</p>

血花飞溅而出。</p>

……………………</p>

嘀嗒嘀嗒。</p>

雨落到水银般的湖面，泛开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圆。</p>

圜坛还是那个圜坛，湖还是那片湖，湖里依旧亭亭地立着无数荷叶般的青瓷碟，碟上的红烛依旧燃烧着，水纹漾漾，火光盈盈。但棂门下没有祝师也没有祝女，圜坛上没有陶长老也没有舟子颜，水亭中也没有左月生等人。</p>

这里安安静静，无风无潮。</p>

雨绵绵不绝，从天而降，将最高处的石台笼罩其中。</p>

一身白衣的少年，十指交叉，躺在石台上。</p>

他穿红衣时飞扬跋扈，眉眼尽是矜骄，但眼下身着白衣静静沉睡却显得格外地秀美沉静。细细的雨珠沾在他垂着的眼睫上，凝如晨露后滴落滚过眼角的绯鳞朱泪。</p>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茫然地睁开眼。</p>

“……我，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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