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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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头一次生出退缩之意，不想却是这般境况。

直到繁萝带着他站到藏书阁的大门前，水希依旧在犹豫，可当繁萝一挥手推开那厚重的雕花木门，一抹熟悉的清香随之扑面而来，水希微怔，脱口道：“这是……”

果然能闻及这香味……

繁萝心下有数，回身一笑，将水希让进了阁内：“是我们遣派到大□□处的寻香人新带回的香品，因为情况特殊，我便将它暂时存在了藏书阁里……”

“希师叔这边请。”繁萝等着水希进了屋，才转了方向继续带路，“寻香人是我们这些年精心培养用以四处搜寻天然香品的弟子，她们的嗅觉灵敏甚至在我之上。自从师叔处得知魂魄结香的说法，这两年掌门一直吩咐我们四处留意，只可惜一直不得消息，直到昨日派中寻香人自南洲带回这香品……”

繁萝将水希引至一面白墙前，抬指四下轻点，墙上便浮现出不少暗格。

当日在连香派那些日子，水希就像是在这藏书阁里扎了根，这里的机关他哪能识不出，只是一直不曾冒昧打开罢了，如今眼见着繁萝未避讳他，水希心下感念，却还是在她打开机关时便自觉地转过了身。

繁萝端着一个瓷瓶回身时，便只对上水希的背影，心领神会，也没说什么，上前几步将瓷瓶递了过去。

“便是此物。”

水希接过，刚起开盖子，周身一直淡淡飘浮的香气瞬间浓郁起来。

“如何？”身边繁萝关切问道。

水希微怔，但随即想起繁萝方才的话，又想起两年前他袖带着阿一魂香站在繁萝面前时她亦是毫无所觉，明白她是对这香气并无知觉。

繁萝见水希迟迟未答，忙道：“这香品难寻，那弟子只得到这一屑，瓷瓶中的土壤与其混杂在一处，一时难以分离，师叔对香接触又不多，若是一时辨不出，倒也……”

他怎会辨不出……

水希轻摇了头，道：“长老，正是此香。”

听水希确认，繁萝眼前一瞬便亮了，脱口而出道：“当真？”

她倒也不是质疑水希，毕竟依两年前那事来看这位闻香的本事的确是在她之上的——没得说，这便是天赋……在这方面，尤其是对着水希时，繁萝其实早已看得淡了，如今的她只是、只是真的惊喜！

“晚辈在香之一道上所学不多，但对此香断不会认错，瓶中之物虽香气浓郁有差，香味却的确未变……长老可知这到底是何物？”

繁萝脸上的狂喜有些克制不住，但她如今身为代掌门，倒不该这般失了分寸，微颤着手接过水希还回的瓷瓶，冷静片刻方道：“据带回这香的弟子所言，此物发现于南洲原始林域边界一处新辟的农田。这香混在那土壤之中，田中作物长势极好，只不时引得妖兽侵扰，当地农户惊慌之下，四处求请修士，恰逢我派弟子到得附近……这一遭终于发现了此香，也算得上是因缘际会了。我虽闻不到这香味，但刚拿到时曾分析过里面的土壤成分。希师叔不妨猜猜看这土壤中到底存了什么？”

“……可是沉香屑？”

繁萝一怔：“师叔、如何知晓？”她方才其实不过是太过兴奋，才僭越着反问了水希，却不想他当真答了出来，一时反倒是她有些无言以对。

“当日繁掌门曾同晚辈提过，道是那魂香似奇楠，晚辈才有此一猜想……那么长老以为，沉香屑同这香到底是何关系？”

“这便对了！”繁萝闻言，半晌醒过神来突地一拍手，激动道，“如今我有两个猜想，其一，是这沉香屑只是偶然混入其中，与香无关，其二，却是如今我更为认同的一点，方才希师叔所言，又让我更坚信这一猜想，那便是……所谓的魂魄结香，其实只是奇楠！”

“只是奇楠？”水希若有所思。

“不错！奇楠香向来难得，我们对其本也知之甚少。而此番这香能吸引妖兽，那便多半能说明一点：这香的本源定与法力有关。是以若大胆猜想这香便是奇楠，那么有法力、又是奇楠，同时满足此两种条件的，只能是妖族。换言之，既然我们能炼香，妖族自己，又怎么不能？”

繁萝察水希神色，知道这些话对这位而言不难理解，正想接着说下去，却听水希已然开了口道：“便如修士可用心头血炼制非卿一般，妖族亦可将自身的部分炼化，充作法器使用？”

繁萝又是一怔，这类比……

“法器……这么说，希师叔以为这香有些别的用处？”

水希摇头：“晚辈亦不知，但若是当真如此，能让魂魄沾染上同样的香气，这效果便已然超过一般的法器……”

“是啊！”繁萝恍然，“若是一般法器，哪能作用到魂魄，而若妖族中本便有识别那香的法子，只要魂魄上染了香气，便如同打了标记，这定位的效果相比非卿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繁萝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却不知自己这话算是恰好说到了点上，水希当即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心上却是一紧……

繁萝自己胡乱想着，越想越觉得她这猜想说得通，打算安置了水希后立刻去后山同闭关的掌门禀报一声，谁想这一回头，只瞥到水希跑出门留下的一抹衣角——却是连招呼都没打过便要离开了。

繁萝惊异之余，甚至没来得及再招呼一声，只是想着：这位竟原来也有这般失礼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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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义宗后山。

阿一同方玉一起摔下时天色分明还是大白，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四下里只剩下一片幽绿。

“什么鬼di、嘶！”阿一小声嘟囔着，抻着地面便想起身，却在半道上听到令人牙酸的两声骨骼摩擦，她尚未及明白这声音的出处，上腹便是一阵尖锐的刺痛，这一下猝不及防，阿一甚至都还没坐起来，已经再次顺势摔了回去，直摔得她龇牙咧嘴，额上转眼便起了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