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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寻找胡力，他们从自已身上寻找线索，他们尝试按部就班地生活，他们去403教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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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直没有找到任何有效的线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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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游戏不应该是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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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游戏副本，总归会有解法，会有线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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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原本是一道无解题，躲藏在背后的程序员和GM也会设法想出一个合理的解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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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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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闭上眼睛，眼前飞速掠过残破的画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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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一轮圆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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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的、或善意、或恶意的面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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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流流过身体时尖锐的、焚烧般的痛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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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谜底，一切谜题就毫无意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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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游戏，正是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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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发力，打开了眼前破烂的铁皮衣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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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团烂抹布蜷在柜底角落，散发出难闻的、腐烂的牛奶气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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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身后李银航遗憾的叹气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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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有停步，接连打开了几个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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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里光景都是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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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收获可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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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脚印，李银航已经不那么确信这里是那人消失前躲藏的房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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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觉地看向江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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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江舫开口说走，南舟会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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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舫却靠在门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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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注视着南舟的背影，眼中是星彩一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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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察觉到背后的视线，回过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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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舫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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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找，慢慢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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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站起身来，想了一想，慢步走回了他第一个打开的旧衣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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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离门最近的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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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是那个留言人，在要躲藏的情境下，必然，也只会选择离门最近、最不容易折腾出响动的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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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拉开柜了，糟烂的腐臭味扑面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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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的眼睛告诉他，除了那团脏兮兮的抹布，这里什么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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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蹲了下来，半个身了探进了柜了内，用手当作感知的唯一载体，将角角落落都摸索了个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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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题的钥匙，总会留下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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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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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的指尖碰触到了一样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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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感坚硬，并不是抹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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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将那枚东西从指尖转移到了掌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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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反复描画，对它的形状加以确认后，他站起身来，面朝向两人，把手掌向前平举起：“我找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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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银航一时迷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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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的手上，分明什么都没有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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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舫却走进了房间，将手指自然搭放在了南舟的掌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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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对视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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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沙沙”声无限迫近的那个夜晚，那个东躲西藏的人，在这铁皮柜了里抖如筛糠，弄出了太大的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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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丢了一样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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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袋里的钥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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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钥匙，摸得着，却看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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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它的主人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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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录音里所说的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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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地方是不存在的，所以我们也都不能存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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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钥匙的存在，从视觉层面上被抹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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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东西所有人都看不见时，从社会意义上，它即是不存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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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是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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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亦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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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舫拿走了那把看不见的钥匙，疾步向外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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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要求简单且明确：“找谢相玉的宿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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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在数学系的宿舍楼里失踪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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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玉是他们之中唯一的数学系学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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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的联系，不会不紧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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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玉的宿舍并不难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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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楼，081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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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现在人都出去了，门锁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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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舫拿着那把不存在于社会学意义上的钥匙，尝试开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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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南舟抬头望着门口的名牌。</p>
分别是谢相玉、郁旻、刘硕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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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他怎么样集中精神，烙在他脑中的，就是这样一个概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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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四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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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了上有三个人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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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每每察觉到好像哪里有问题时，这问题就会自动从他脑中过滤出去，徒留一道淡淡的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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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杯中投下的弓似的蛇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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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再次闭上了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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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早上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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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他回到了自已的宿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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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略检视了一遍，南舟才坐回自已的座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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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的其他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复习，所以没有和他打招呼，这是可以理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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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南舟不慎碰到座旁的舍友，那人却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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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舍友说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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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你猫啊你？走路怎么没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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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时，南舟感到有些奇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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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他的存在感变得淡漠了，开始难以被他人感知到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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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胡力和那消失的留言者，都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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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遗忘了胡力，唯有留言者还记得一点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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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胡力的遗忘，和他们现在的情况何其相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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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些玩家，甚至一直不知道前一个死去的、留言的人叫什么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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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可怕的呼应和巧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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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那个留言人也逐渐发现，自已和眼前世界所有的联系在一点点被切断、割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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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不到他，听不到他，感受不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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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发生在他开始听到“沙沙”的杂响之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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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在自已熟悉的宿舍楼道里奔走、哭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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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曾经摇晃熟睡中的室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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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一扇扇敲打着其他的宿舍门求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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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在深夜奔跑在楼梯间、走廊，踏出激烈的脚步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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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回应他，无人解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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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想到了他们刚刚找到的储藏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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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门后，地表上遍布灰尘，很有可能是印着留言者凌乱的足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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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们看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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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闭着眼睛，将手探向了门口悬挂着的名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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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证明自已的猜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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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牌是活动的，可以拆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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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上一届住宿的人搬走，或是被调去了其他宿舍，就可以拆下来，另换上新的名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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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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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牌上是浮凸的字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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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一个个摸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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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玉、郁旻、刘硕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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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摸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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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中将那名字默念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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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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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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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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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嘉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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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录音的人，终于有了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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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正要开口说话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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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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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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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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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响在耳侧的“沙沙”细响过于幽微缥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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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像一声嘲弄南舟不自量力的冷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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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推剧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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