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换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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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换园</p>

黛玉见他神色郑重, 不似前些时日那般总是面上有几分羞涩和傻气，大约是这一段时日当真去练习骑射了, 确实晒黑了一些，身量好像又长了点，越发有几分男子气概。</p>

问世子殿下。</p>

“难得见你一次，这般郑重，却是有何事？”</p>

李平深吸了一口气，说到。“此事过几日，我应当会找了林大人商议。今日难得见了, 总也得先与你知会一声。”</p>

“难得你跑了过来，就为着和我知会一件事。”黛玉见他铺垫这么多, 不似往日那般直率，料想必然是一件大事。</p>

果然还真真是一件大事, 只听他说到。</p>

“我恐怕……当真得往南边去，若你家中出了孝，兴许要将你我的婚期安排起来了。”</p>

黛玉一听, 心道, 果然还是要有这么一日, 心中算不得有多欢喜。</p>

李平也知道在如今这情况, 说此事有些不合时宜, 这也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圣上的安排，原本两家是要在明年才择婚期，少说也得等世子殿下加冠之后再迎娶。</p>

这下可是要将婚期提前一年多，还要赶着贾敏那边，荣国府的老封君的孝期一过就办。</p>

“是，我知晓了。”黛玉点点头, 南边贾敏的车子要走了，与世子殿下作别，追随母亲而去。</p>

关于黛玉的婚事，还未等到世子殿下与林如海详谈，圣上就先与这位大人知会了。</p>

圣上这些年似乎特别喜欢管儿女亲事，比皇后还积极些，大概是早前没有给兄弟赐婚，觉着没有向朝臣做好长兄如父的榜样。</p>

因此这一次，当皇帝的对幼弟的婚期，十分重视，特意着皇后照看，又要内务府好好办。</p>

贾母安葬之后又过了半月，皇后娘娘召见林家女眷。</p>

可惜苏妙伊往江南去了，林家这电人丁，当下也只有贾敏和林黛玉两个女子。又是去宫中走了一番，圣恩浩荡的过场。</p>

别说林家母女，就是皇后娘娘，也觉着乏得很。等送走了林家人，皇后娘娘卸了头冠，换上家常衣裳。</p>

果然是年岁大了，这么一套头面，戴久了脖颈和肩膀都酸痛。</p>

她一面叫女官给自己揉着肩膀，一面说到。“我瞧着林大人家，却是有些强颜欢笑的模样。”</p>

“娘娘，并不是哪户人家都愿意嫁女儿的。”这女官笑着答到。</p>

说到嫁女，皇后娘娘并未忘记过自己早夭的公主，若是公主还在，当下应该是嫁了安伯公家的小儿子。</p>

怡和住的地方，本来应该是她的。</p>

皇后忽而悲起，又道。“也是，若是公主还在，本宫也不舍得嫁出去，叫内务府那边都往好了办。”</p>

听见皇后娘娘如此说，那女官竟是装作不经意的又问。</p>

“难不成圣上真的要这一位去南边领军？”</p>

皇后冷笑道，圣上做的这事，瞧着是有些怪异，“领什么，不过是督军而已，南安王都是那个样子，一个毛孩子能顶什么事，只要不是那几个就好，免得将来养出瑞安王的事来，叫皇儿难办。”</p>

皇帝手下也不是没有和敬王世子年纪相当的皇子，分明可以叫自己的庶子去南边带兵。大约是被义忠亲王那事吓怕了，还有瑞安老王爷在世时候，也叫龙椅上那位头疼了一番。</p>

皇帝陛下生怕给太子再养出一个瑞安王来。</p>

就想到了被过继出去的弟弟，就算这弟弟有什么心思，单凭名不正言不顺一点，圣上将来也好纠个错处办了。</p>

所以旁人暂且不提，皇后娘娘乐得见其他庶子被打压。而且去那南边，穷山恶水，才不是什么好去处。</p>

皇后娘娘想想林家早前还看不上太子，一副清高模样，又讥笑到。</p>

“新婚之后，夫君就要远行，也不知林大人家这姑娘，能写出多少闺怨诗来。”</p>

林家倒是没有什么闺怨诗要写，只是自家姑娘婚期要提前，好些东西都得抓紧了日子备上。林家上下就是不愿意嫁女儿，贾敏又没了母亲，故而一家子实在乐不起来。</p>

黛玉给姑苏的兄长写信告知此事，还在京中，都能预料兄嫂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了。</p>

将贾母安葬之后，荣国府陷入了短暂的宁静之中，转眼就到了六月里，今年雨水丰沛，园子里的花木疯长。</p>

就连早年一直长不满的荷塘，都被田田的荷叶挤满了，一朵朵菡萏打起了花苞。</p>

园子里除了惜春、李纨和宝玉，就没有主子住了，今年月钱时时短着，又没有凤姐那般盯着，下人们很是懈怠，好多花草都没有修剪。</p>

竹笋倒是被挖了不少，稻香村虽然还有种菜的，但是大多被那些婆子东薅一把，西拔一颗，也不见剩什么。</p>

宝玉不在，李纨不管，惜春也不管，贾兰说过一两次，见这些老资格的下人们并不把他这个爷当回事。</p>

于是贾兰也受不得这个委屈，便再也不管了。</p>

唯有妙玉的栊翠庵，还打理得有几分模样。</p>

她从山上下来，欲与惜春辞行，见这园子不过一年光景，竟是就有荒废颓靡之感了。</p>

“姑娘，栊翠庵的妙玉师傅来辞行了。”入画进了惜春的屋子，向躺在榻上的姑娘禀报此事。</p>

惜春自上次送了贾母出殡归来之后就不太好，断断续续有些发热，可也不愿再麻烦，没叫人请大夫，只自己在屋子中歪着。</p>

“果然是，大难临头当自飞，给我找了衣裳换上。”听了这话，惜春反是笑了，要人把自己扶起来，给自己找衣裳。</p>

入画见自家姑娘一日日更加瘦了，心疼得紧。</p>

就算惜春本人懒懒的，还是叫人给妙玉上了茶水。“师傅即是要走，却不知往何处去？”</p>

“送家师灵柩还乡。”妙玉素来喜洁，并没有动旁人预备的茶水。</p>

“师傅也该带了我同去才是。”惜春也不在意，只看了妙玉，又淡淡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