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所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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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所 见</p>

黛玉见这张家姑娘如此, 便托词她们想去看看王府的太湖石，两人便一前一后沿着另一条岔道往假山那边去了。</p>

张漱玉见黛玉愿意同自己来，踌躇了片刻, 这才开口了。“照理说此事是我无意间听来, 也不该与人言，只是在恶人面前，道义又算得了什么。”</p>

张家姑娘犹豫的笑笑, 又道。“总也不能对着他们还讲仁义道德。”</p>

“你却也要说说是何事，如今倒是叫我一头雾水的。”黛玉无奈摇头，显然这张家姑娘想说的, 不是什么体面事、</p>

“莫急, 你且听我慢慢道来。”张漱玉要黛玉稍安勿躁, 便将自己所见一一道来。</p>

“我们家中从北边往京城来的时候，因对京中不熟，人牙子卖人的时候说有个京中大户人家的丫鬟，我母亲便出钱买了来。起先这丫鬟还不肯说是哪家的, 后来没几日生了病, 家中还给她请了大夫。”</p>

“这丫鬟后面病的治不了, 与我家中一个哑巴嬷嬷哭诉的时候，刚巧被我听着了。本来这等不光彩的事，我不该多言, 但是听那丫鬟的言语却是涉及到林家, 故而才与林姑娘说一声。”</p>

张漱玉将此事说了一半，再看黛玉神色没半点惊讶, 反是了然于胸，对她说到。“此事我也知晓，那应当是王家的丫鬟, 与旁人家处置通房一样的路数。”</p>

宅子里的事只要你费心打听，总也能探到一二分风声，更何况王家卖掉的是服侍家中大爷的贴身丫鬟。至于这些高门大户，何时会处置通房，总也只要那几种情形。</p>

张漱玉见黛玉如此，便也想着自己该料到能有本事编撰文集的人，也不当事养在闺中，万事不知道娇花。她见黛玉似是有些不将这当回事，反是严肃了几分。</p>

“不想你竟是知晓的，只是我怕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些公子哥们有了身子的通房，确实多半是处置以后再发卖的，我瞧着那丫鬟最后气血两虚，多半是没治好就卖了。”</p>

“况且我听那丫鬟的言语，王家那位公子，在房中癖好甚异，手脚也不干净。那丫鬟断气的时候我上前验了验，身上却是有好些伤痕，也不知那王家给她惯了什么迷魂汤，竟是这般了还念着主子的好。”</p>

说到此，黛玉面上才有了些波澜，她虽说未出阁，好在平日里读的书够杂够多，就算张家姑娘说的隐晦，她也猜出了七八分。</p>

只叹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黛玉隐约还对王简有些印象，大约是个端正书生的模样，背地里竟然做出这等事。</p>

张玉漱见黛玉半日不曾说话，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听自己去查验旁人，觉着不适，便问到。“怎么，林姑娘可是觉着我晦气。”</p>

“不是，我只是想赞一句，姑娘真是胆识过人。”黛玉真诚点笑了，摇摇头。“果然是，诗如其人，我就写不出这等旷达的字句来。”</p>

张漱玉见过战场的险恶，如今到了京中，这等险恶，却是只多不少，见黛玉如此欣赏自己，心中早已把黛玉当做挚友，便又提点了几句。</p>

“我瞧着那王夫人虽是一副温柔模样，偶然间看你的目光，竟是要吃人似的。虽说平日里咱们只在家中，与这等人也无甚交道，却也该小心为妙，就说那毒蛇咬人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窜出来的。”</p>

“承你的情，难为姑娘还未我费这份心。”黛玉点点头，她向来不以至善为人心。虽是家中父兄不曾开口，母亲与嫂嫂也不曾提及。</p>

但黛玉知道，王家必定是曾经有意的，末了那王家的儿子被弄到了江南去，芸娘只得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换作哪家的母亲，都不会甘心，怨愤也是理所当然的。</p>

“也不算费心，只是既然知晓了，若是瞒着，我也不能安心。”张漱玉也释然的笑笑，好在黛玉通情达理，不嫌弃她多事。</p>

黛玉反是难得邀请她道。“若你不弃，改日我邀了你往我家中来玩，不知可方便？”</p>

“左右我无事，自然是方便的。”</p>

张漱玉自然是愿意去的，她在京中时日不长，家中也不似林家这么清贵，也该各处结交些姑娘。只可惜京中讲究得很，倒是不像在外面，可以自己架了车，一道出去游玩。</p>

两人说了这一回话，就也没单独呆着，今日还有其他姑娘在，这些人也盼着和黛玉论一论诗词，众人玩了一会儿秋千，又抽了几次花签，倒也还能玩在一处。</p>

黛玉再看芸娘，还是一如既往温柔和顺的模样，再看花厅中的各位夫人，谁人不是如此呢？可这些夫人中，怕是多半都用过这等手段，不是处置儿子的人，就是处置丈夫的人。</p>

就连被处置的奴婢，也默认了这一种规则，遇到稍微温和一点人家，便要多磕几个头，感念大恩了。</p>

因为宁国府和荣国府都还有家孝，架上宁国府的爷们给荣国府的男丁安排外室一事，听起来实在是有失颜面。故而宁国府和荣国府的女眷们借着家孝的由头，刚好就不来了。</p>

就算来了这样的场合，旁的夫人们至多是面上与你过得去而已，心底却是瞧不起的，没有遇上刻薄爱看笑话的，就是万幸了。早前元春刚刚封妃的时候，两府也曾风光过，当下却一日不如一日了。</p>

“母亲，过几日我想请人来家中玩。”马车回程，黛玉便先与母亲说了此事。</p>

贾敏很是赞同，黛玉早前交道的，也只是荣国府里那几个姊妹，还有宫里那一个。“这也好，在京中怪闷的，若是短了什么只管与管家要就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