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人工智障（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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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用力,只是轻轻勾了一下。</p>

东君手指没动。</p>

林浔抬头看他,带了点儿小心翼翼。</p>

一抬头,就撞进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里。</p>

东君缓缓回握住他的手,动作很慢,但最后握得很紧。</p>

林浔放软声音道：“我以后早睡。”</p>

“嗯？”东君俯身过来，他挡住了台灯的光线，林浔眼前突然暗下来。</p>

只听东君淡淡道：“你以前也这样说。”</p>

林浔就不敢吱声了,他看着东君的眼睛，有点想往后缩。</p>

东君：“别怕。”</p>

林浔：“没怕。”</p>

为了表示没怕，他又轻轻挠了挠东君的手指。</p>

东君：“别闹。”</p>

林浔：“？”</p>

那我该做什么？</p>

他：“没闹。”</p>

就见东君笑了笑，把他爪子拿开,轻轻亲了一下他额头，然后——也没做别的什么,只是问：“饿了么？”</p>

林浔：“饿了。”</p>

出门时,他只胡乱吃了一点早饭，然后昏睡九个小时，正常人都该饿了。</p>

东君：“你身体不好,厨房煮了粥，还想吃别的么？”</p>

林浔摇头：“没了。”</p>

他对吃的东西没什么要求,也没有特殊的喜好，能吃就行。</p>

东君：“好。”</p>

自己先昏在了人家的车上,简直像是碰瓷,林浔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不太妥当,他打算先从床上起来。</p>

还没有付诸行动，就听东君道：“先喝水？”</p>

理智让林浔觉得应该推辞，但他先脱口而出了一句“好”。</p>

东君笑了笑。</p>

小机器人走过来，玻璃杯里盛了水。</p>

东君从机器人的托盘上将水拿了过来。</p>

“不是冰水。”他道：“我觉得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合。”</p>

林浔：“谢谢。”</p>

东君将水杯拿近。</p>

林浔接了过去——其实是东君先将杯子送到了他的手边，仿佛在对待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障人士。</p>

林浔没残，喝完水后，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好了。</p>

东君又将空的玻璃杯接过去。</p>

这照顾过于无微不至，他在林汀那里都没得到过这种待遇，林浔道：“我……”</p>

东君看他。</p>

他组织了一会儿措辞：“我有点不适应。”</p>

东君笑了一下。</p>

正当此时，指针开始在他身上踩来踩去。</p>

动物毛茸茸的爪子一动一动，弄得林浔有些发痒，笑了出来。</p>

然后，它就被东君抱走了。</p>

指针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无辜：“喵。”</p>

林浔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确认这是一只有空白程序框的指针——它的举动无可指摘，就像任何一只温顺漂亮的小猫咪那样。</p>

摸完，他对东君道：“它有多大了？”</p>

东君道：“六岁。”</p>

“但它还是很小。”林浔看了一眼指针的体型：“所以是很稀有的那种品种吗。”</p>

东君的手指轻轻在指针后颈按了按，指针蜷在他怀里，眼睛看着林浔，但眯了眯，喉间发出轻轻的呼噜声，显然是在主人的抚摸下感到了惬意。</p>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只听东君淡淡道：“它很小的时候是流浪猫。”</p>

林浔：“然后你捡到了它？”</p>

东君：“嗯。”</p>

林浔：“我也想捡猫。”</p>

东君的声音很轻：“想要的话，指针可以给你养。”</p>

这个人，他故意放低声音的时候，杀伤力简直要让人昏过去。微微沙哑的，丝绒一样的质地，像酒，浸泡了听觉神经。</p>

而说话的内容，几可以称为情话——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林浔才反应过来一个事实，现在他和东君正在进行着以交往为目的的相处，而不是以做朋友为目的的相处。</p>

他移开目光，换了话题。</p>

“我觉得我好得差不多了，”他道，“晚饭过后我会让室友来接我。”</p>

东君：“然后我明天早上再去接你么？”</p>

林浔：“。”</p>

他：“那好吧。”</p>

没等东君说话，他又道：“我努力不给你添麻烦。”</p>

东君：“我不建议你用客人的心态度过今晚。”</p>

“身份的转换需要时间。”林浔道：“我现在就像一个刚刚知道矩阵的人，您不能指望我能破译格密码……”</p>

说着说着，他感到这个对话的走向不对。</p>

自己怎么就不自觉跟东君杠起来了？</p>

下一秒，一件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东君也和他杠上了。</p>

东君：“我以为你的学习能力足够让你做到这一点。”</p>

林浔：“您高估我了。”</p>

东君把指针放到了一边。</p>

东君看着他。</p>

林浔眨了眨眼睛。</p>

东君的语气很冷淡——事实上由于音色的原因，他正常状态下的语气都很冷淡。</p>

东君：“我可以给你三分钟时间适应。”</p>

林浔：“这无异于要我三分钟破解NP完备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