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曾许白首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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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元帝瞥见她那小动作却也没说什么，静默的等着清乐开口。</p>

清乐沉默了片刻，迟疑的抬头看临元帝，“皇伯伯今日是为了淮王要劝我吗？”</p>

“你听劝吗？”临元帝反问一句。</p>

清乐咬紧红唇，眼眶红了红没说话。</p>

“乐丫头啊！有时候活得太明白太较真反倒会更累，倒不如退一步，难得糊涂，方能得始终啊……”往日里总觉得这丫头不似她母妃性子柔软温和，可在股子里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执着，在情感上的追求，却是像极了她母妃元珺（晋王妃）！</p>

清乐抬起眼眸，头微微的上扬着，微红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她拼命的压制着涌上心头的酸涩，“皇伯伯，若是清乐从未得到过，从未体会过那种满心的欢喜，那种一心一意的对待。或许就不会觉得将就是一种折磨，可偏生清乐得到过，如何甘心……！”甘心要一颗残缺不全的心呢？</p>

我曾得到过全心全意的爱，如今又拿什么心情去将就呢？若得不到全心全意的对待，她宁愿不要。</p>

清乐这般委屈的模样叫临元帝想到了当年元珺对他说的话，这母女俩当真是相似得很呢！</p>

看着清乐，临元帝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元珺，不自觉见，他问出了当年来不及问的话，“若是淮王回头了，你可愿给他一次机会？”</p>

“清乐有得选吗？”清乐目光锁住临元帝，神情落寞而失神。</p>

临元帝道，“乐丫头，若真让你选呢？”</p>

“陛下，若是你本来有个热乎乎的很喜欢的馒头在手中，却不甚掉在地上了，你还会捡回来吗？”清乐反问着，虽然是个很俗气的比喻，可那就是如今她与淮王的现状。</p>

“朕可以让淮王身侧不再有旁的女子，若是这般，你可还愿意？”虽然淮王是临元帝的儿子，可对于帝皇来说，他最不缺的就是儿子这种生物了。</p>

对于临元帝的话，清乐是震惊的，毕竟淮王是他的儿子，更是临朝的亲王，三妻四妾是他的权利，陛下这话相当于给了清乐一道护身符了，也将淮王放在了她之下。</p>

清乐嘴角动了动，却是半响说不出半句话来，沉默在两人间蔓延着。</p>

清乐看着临元帝许久，却不见他有半丝改变主意的痕迹，便也晓得他是认真的了。</p>

“皇伯伯为何要对清乐这般好？”这个问题一直压在清乐心底，日夜不得所思。</p>

临元帝的神情有些恍惚了起来，为何如此纵容清乐，大约是因为当年的他不得所愿，故而失去了一生所爱。即便他如今大权在握，却也无法祢补当年的遗憾，所以想在清乐身上得到圆满吧……</p>

临元帝道，“朕这一生风风雨雨的，总不能事事如愿，年少时也曾错过了些东西，故而朕希望你过得快活些，连带着朕的那份快活着。”</p>

清乐分不清临元帝这话有几分真假，但这不妨碍她在听到这话时的动容，“皇伯伯对清乐疼爱，清乐无以为报，只是淮王非寻常人，而是临朝的皇子龙孙，皇室子嗣为重，清乐又怎能叫淮王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而置责任大义于不顾呢？”</p>

清乐微微的笑起来了，她手中的玉棋随手摆在了棋盘上，神情间端是肆然，“往日里是清乐想岔了，总希望能得到如父王般钟情的男子相伴一生，可这世间男儿又有几个能做到呢？，终不过是清乐的一番妄想罢了！”</p>

“乐丫头！”临元帝听着这话心口处却是有些闷堵着。</p>

“你和你母妃真像！”</p>

清乐眼中闪过抹疑惑，这话临元帝今天说了第二遍了，“皇伯伯莫哄我了，父王可是说我与母妃的性子天差地别的，每每提及总是摇头说我没遗传到母妃的优良品质，颇为遗憾呢！”</p>

提及晋王，临元帝的语气中带着些亲近又嫌弃的口吻，“别听你父王瞎说，他就是个粗大个，真不知道当年元珺看上他什么了？”</p>

这话清乐怎么就听出了股淡淡的不甘呢？清乐眼帘抬了抬，睨了临元帝片刻，“大约是因为父王只会对母妃一人好罢！”</p>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临元帝忽而丢下黑棋，手肘撑在桌面上，呼吸声重了两分，“或许你说得对，朕……”</p>

临元帝话到嘴边猛的停不下来，他盯着清乐瞧了两眼摆手道，“罢了……”</p>

或许人到了中年，总是爱回忆往事，也总是为那些遗憾而感到失落吧！</p>

临元帝这般反常的行为倒是叫清乐一头雾水，“皇伯伯……”</p>

“咳咳咳…”忽而临元帝低头猛的咳了起来。</p>

清乐忙起身想关怀两句，却被临元帝摇摆的手拦了下来。</p>

咳嗽声在空荡的大殿里颇为刺耳，清乐的眼神却有些清明了起来。</p>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临元帝将手边的手帕收起来塞到了衣袖中，手边的茶已温凉，他却似不觉的喝了小半杯。</p>

嘴角的唇色有些艳红，脸色却苍白了几分。</p>

“不必了！”临元帝拒绝道，“不过是些小毛病，这年纪大了，年轻时的毛病就都找上门了！”</p>

清乐点头，“那您注意些身体，别太劳累了，这事情总是做不完的，身体才最重要！”</p>

临元帝轻笑了一声，手抬起指了指，“这话也就你这丫头才敢说，还说得这般直白！”</p>

临元帝侧目而视着清乐，半响道，“朕倒是想休息着，可这满朝文武都是不省事的主儿，凉州出了这般大的事，却没一个中用的，真真叫朕堵心得很！”</p>

“凉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