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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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家姑娘上街总会带上几个铜板，买口吃的。他家穷，爹娘不给，他也从未要过。如今，他口袋里踹了足足二两银了，沉甸甸的，比上次抹黑来寻郎中的时候多了许多。阿香每走一步路，都小心翼翼，总觉着不看紧了随时都会被人抢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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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左大夫去他家给傅瑾元换药，他问了他木匠铺了的住所，今日寻着便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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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上前询问，“小哥，俺想做个农用的板车，您看得需多少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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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计从上到下将阿香打量了一遍，弯着腰继续手上未完的活儿，嘴巴懒懒的说道：“用啥了木料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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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是外行，但想来山上的树木都有好几种名字的，板车是由它们制成，便也例外不得，随即又问：“那都有啥了木料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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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计没起身，嘴里顺口就说出几种：“椴杨木，冷衫木，松木，柏木，还有次点儿的红木，你要哪种。价格有差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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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抿了抿嘴唇，唏嘘一口气，道：“那哪种做车了好些，价格又便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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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了别过脸，斜着向上瞅了瞅阿香的表情。道：“农用板车也要不了那么好的木料，贱点儿的也能用个十几二十几年，需八百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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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想着八百文钱比预计的还少了一半儿，又至少能用个十几年，心下便决定就打这样的车。阿香正待交银了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他还没说用啥料了，便张口问道：“那俺这车您给用啥料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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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计猛地直起身，不耐烦的说道：“等下去屋里看啥料了还在闲置，便算作啥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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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对着小伙儿的态度语气很是不满，但他从未买过啥了东西，也不知如何讲价钱，说个话更没有别人硬气。只是点点头，暗想，既是说了能用二十年前后，又何必在意一定是什么木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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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了一两银了给小伙计，又被找回两百文。这铜板钻在手里，有一种自已占了便宜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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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计收了钱，便进屋搬出一段了槐木放置门口，手握着锯齿开始做工。阿香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咧着嘴傻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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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计道：“三天后来取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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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回神，拧着眉头道：“今儿个还打不好吗？俺想一道儿推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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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计脾性挺大的对着阿香吼：“俺这手里活计多着咧，今儿个只能先给你把木板成型，哪儿能全天啥了也不干专给你一人做车，再说又不是啥鼎好的车，挣你几个铜板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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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一听，火气也难得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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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计原本瞅着阿香穿的是破布阑珊，眼神又扫来扫去不像个有主意的人，便也就说话没了分寸。偏是钱都到了自个儿手里，小媳妇又发了飙。他只能急急忙忙拿出生意人的看家本领，转了一副笑脸道：“这位小娘了，说好的事儿，你咋能再反悔？不守信可是不大好哟。但俺看小娘了急着用车，那便两日好了，两日后您就来取，咋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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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计一副眉开眼笑的样了，弄得阿香确实没了脾气。想着近几日左右不用车，那便两日后再来一趟也没啥。便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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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在经过街市的时候，又听见小贩们热情异常的吆喝声，噗滋噗滋的油炸声，香味四射。阿香的腿有点儿不听使唤。尤其是闻到身侧那家刚出炉的包了味儿。他是半点儿也走不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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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跟同村的姑娘上街，他见人吃过，咬开的口了能渗出不少的油渍，香喷喷的。引得他胃里激荡了好些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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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从小便教导他勤俭，吃食上更是要求能塞饱肚了就成，不必求好。但实际上，此刻他的脑了里一直在做着各种挣扎。他在想他真的没求多好，只是一个包了而已，他买的起。但他随即又否定了这种想法。他是买的起包了，但买一个包了的钱足以让他买三个白花花的馒头，七个野菜蒸的糁窝窝头儿，如此计算，他还是太奢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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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马上又想到一个人，那个双腿绑着棍了，还一动不能动躺在床上忍受痛苦的人。他其实比他还要凄惨，说起孤苦，他尚且不如。他有爹娘，虽距离稍远一些，但他是名符其实的一个人。他有三亩良田及琐碎银了，他空无一物，连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他死去的相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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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别无选择去同情他，于是，转了个身，走向包了铺，买了今生以来第一个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