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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昌坐在马车里,马车静静停在南城一条街上,掀开车帘往外望去,可以看见大街上巡逻的锦衣卫。</p>
荣昌坐在后面没说话,常寿凑在窗户边,“二姐姐,哪个是杨春元啊?”</p>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就是。”昭宜说。</p>
明朝的公主除了早期的公主外,一直都是嫁的平民,母妃说,当初父皇也是照这方面去选的,但是后来临了,父皇又改了主意,最后给大姐姐选的驸马是南城兵马司指挥副使的儿子,旨意已经下了,明年三月就是婚期。</p>
母妃对她说,“陛下舍不得荣昌,这对你也是件好事,大公主既然已经破例选了仕宦之后,到你也不会再去选庶民。三代才知穿衣吃饭,公主出嫁,虽尊贵,但为了名声故,也要对驸马父母多加礼待,仕宦之家,到底懂规矩知礼仪的多一点。”</p>
常寿认真看了两眼,回头对荣昌说,“大姐姐,这个杨春元长的浓眉大眼的,挺俊逸的,大姐姐不想看一眼。”</p>
“有什么好看的,明年自然就看到了。”荣昌说。</p>
“大姐姐不喜欢父皇给你选的这个驸马吗?”常寿疑惑的问。</p>
“没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荣昌说,“你也别看了,动静太大,让人瞧出来就不好了。”</p>
“这有什么关系。”常寿噘嘴说。</p>
“好了,见也见了,把帘子放下,我们回宫吧。”昭宜说。</p>
常寿眼睛一转,她现在正是喜欢玩的时候,转回身去拉着荣昌的手摇晃,“大姐姐,我想去街上玩一会。”</p>
“有多想去?”荣昌笑问她。</p>
“很想去很想去。”常寿说。</p>
“老师布置的女红作业。”荣昌问。</p>
“我回去就做,绝不拖延。”常寿举手表示说。她上课是认真,但是做作业却总不积极,一拖二拖,最后只完成最后一份的作业,之前的作业就自然而然的赖掉了。</p>
“看来是真的很想去。”荣昌笑道,她问昭宜,“昭宜想去吗?”</p>
“瞧着今天太阳有些大。”昭宜说。</p>
荣昌就对无虑说,“姑姑陪着常寿下去转一圈回来吧。我和昭宜在马车上等着。”</p>
无虑点头。</p>
无虑带着常寿下了马车,宫人给荣昌和昭宜重新泡了茶,昭宜看着荣昌,“你也太小心了,出去走一圈也没什么。”</p>
“这个节骨眼儿,要是让母后知道,她又要担心了。”荣昌说,“就怕我桀骜不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p>
“母后也是爱之深。”昭宜说。</p>
“我这个已经过了明旨,看不看也就那样。”荣昌说,“父皇现在也在给你看驸马了,在没定下来之前,你要去看看,选个合眼缘的才是正经。”</p>
“我听父皇母后了,肯定不会给我找个差的。”昭宜说。</p>
“也是。”荣昌说。</p>
常寿下了马车,就要往大街上窜,无虑拉住她,“小姐,咱们慢慢的走,走边边上。”</p>
“姑姑,你看见那个领头的人吗?”常寿问无虑。</p>
“看见了。”无虑笑说。</p>
“大姐姐为什么不想看?”常寿不解。</p>
“大小姐,早就看过画像了。”无虑说,“我也是看过画像的。”</p>
“画像像吗?”常寿问。</p>
“七八成有了。”无虑说。</p>
常寿扁嘴,她看看这个摊,看看那个摊,也不买什么,只是看看,走到宽阔处,围着许多人,常寿就要凑上去看热闹,无虑拦不住,急的在后面跳脚。</p>
仗着人矮,常寿挤进内圈,围在中间的竟然是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然后边上跪着一个哀哀凄凄女子,白布麻衣,头上插着草,还有一张纸板,上面写着卖身葬父。</p>
“哎呀,这么可怜的呀。”常寿暗道,“她要多少钱葬父,为什么这么多人围着,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p>
常寿见一圈人都只指指点点,却没有人站出来帮忙,颇觉真是人心不古,回头一定要跟父皇说,京城人都太冷漠了。</p>
她走到那女子面前,“你要多少钱才能把父亲下葬。”</p>
那女子楚楚可怜的抬头,看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垂眼说,“妹妹,这不是你玩的地方。”</p>
“我不是玩。”常寿说,“我有钱,你需要多少钱才能将父亲下葬,我给你。”</p>
“小妹妹,你的家人呢,快去找吧。”女子说。眼前的小姑娘身上穿的,脚下踩的,头上戴的,都看的出是好人家的女孩,她说有钱肯定也不是假话。</p>
但是她不是她想要找的目标。</p>
“小妹妹,人家卖身葬父呢,只肯收卖身银子,不收善款。”旁边有人起哄说。</p>
“我给你钱,又不让你卖身,还不好吗?”常寿不解,“卖身为奴又不是什么好事?”</p>
“她就是要到大户人家做丫鬟呢。”围观者说,“不然父亲死了,她一个弱女子,又以何为生呢?”</p>
“你没有别的家人了?”常寿问,“亲戚也没有,老家也没有。”</p>
“小妹妹你别问了。”有人不忍小姑娘一番善心落入这样市井处常发生的骗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你的家人呢?”</p>
无虑没挤进人圈,在外面跳着往里头看,“小姐。”</p>
杨春元注意到这边,和同僚一同过来,“都围在这是怎么回事?”</p>
“怎么又是卖身葬父啊?这都是这个月第几个了?”同僚看到里面跪着的丫头就说,“我感觉是不是全京城的卖身葬父的丫头都跑咱们南城来了。”</p>
“谁叫咱们南城有驸马爷。”另一个同僚笑说。</p>
杨春元面色板正,并不嬉笑,他对着跪着的女人说,“你这个情况可以去找慈幼局,她们会帮你把父亲下葬,至于以后的生计,也会给你考虑好。赶紧收了牌子,不要跪在这里。”</p>
女子话不说两句,哀哀凄凄的只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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