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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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这就算是和好了，朱翊钧陪着王容与吃了饭，王容与看出朱翊钧面有倦色，就让他先回乾清宫休息。</p>

“过年可是件大差事，陛下得养足精力。”王容与说。</p>

朱翊钧要走时又问王容与，“为何原本准备要装病来糊弄朕，等真病了却不想见朕了？”</p>

王容与看着他说，“因为装病是没病，身体并无不适，心理早有准备，面对陛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是心里有数。”</p>

“但人生病了，就身不由己，头脑也不清晰，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说。我今日后悔昨夜对陛下说的话，明天又后悔今天说的话。”王容与说，“也许头还是晕的，我在陛下面前不设防，只有陛下手握能伤我的刀。”</p>

王容与笑，“是不是要收回来一些话？陛下当做我没说，陛下准许我在陛下面前能穿一身防御的软甲。”</p>

朱翊钧看着她，“你这样说，朕很难过。”</p>

“我是真伤心，陛下也是真生气。”王容与展颜笑说，“好像一对笨蛋。”</p>

朱翊钧握着王容与的手，“我们下次再也不要如此。”</p>

等到送走朱翊钧，王容与回到床上，放下帷帐，就只有她一个了。王容与盘腿坐着，长长的无声叹息着。</p>

生病没有照预想的好是意外，陛下突然来坤宁宫时意外，而她在发烧和喝酒的两从头脑昏迷的情况下胡言乱语，是大大的意外。</p>

原本还没想好如何面对陛下，没曾想一下醒来就见到陛下，来不及想该装傻不记得还是正面回答，只能顺着本能应对。</p>

说出来也好，说出来就不是自己扛着，而是变成对方的压力。</p>

王容与捂脸倒在床上，不管怎么安慰自己，还是掩盖不了自己蠢蛋的事实。夫妻间坦诚都是有选择的，何况那个夫是陛下，她这次虽然一气说出来爽了，但是在陛下那就落了下风。</p>

王容与看着帷帐，她应该庆幸，陛下此时还年少，心还没有硬成石头，因为她说这样的话就会内疚。等到他的心真的成为帝王之心后，再有这样的事，她只能马上下跪请罪。</p>

不对，她根本就不敢再做这样的事。</p>

因为嫌冷了不吃陛下赐来的菜，不是可以用任性就能糊弄过去的。皇权社会，陛下就是天，雷霆雨露均是君恩，这不止是一句话而已。王容与回想她是怎么自然的就做了那样不谨慎的事，想来想去只能归功于从与陛下相识起，她就没规没矩的，在和陛下之间，她竭力想要营造出礼法能允许的最大程度的平等。</p>

而陛下也给了她回应。</p>

所以她任性，是因为她认为陛下不会因为她不吃赐菜这样的小事责罚她。所以当陛下真的因为这样的小事勃然大怒时，她才傻了眼，既有这么小的事你也生气的恼怒感，也有辩无可辩的无措。</p>

陛下是夫，更是天子，在他允许的程度和你平等是他玩的情趣，一旦他察觉天子权威被挑战，就可以翻脸大怒。王容与再一次庆幸她和陛下是少年夫妻。</p>

少年的情分，总是格外重些。</p>

此外，皇后真的是高危职业，尤其是她还准备挑战想和陛下平等的高难度操作。</p>

朱翊钧晚上也来陪王容与用餐，他点了几道都是王容与之前送去坤宁宫的菜，“因为和你置气，觉得好吃也让人送回来了，现在还想的很。”</p>

王容与看着朱翊钧，“陛下送回来的菜，我都好好吃完了，也算是和陛下共食。”</p>

“前头那些传菜的人都被处理了。”朱翊钧说，“以后，朕不会再让人送冷菜给你。”</p>

“陛下。”王容与说，“我的菜每天都会送到乾清宫，到我生命结束的那天。”</p>

“说来我们也许是史上最抠门的一对帝后，别人送金送花，我们就怼上菜了。”王容与笑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