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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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自认为伺候陛下对比陛下的心思能琢磨几分，陛下对王容与是不一样的，要不要为这份不一样赌一赌。</p>

张成扑通一下跪下，“陛下，奴婢犯错了。”</p>

“嗯？你犯什么错了？”朱翊钧问。</p>

“陛下，奴婢有个同乡，比奴婢还小两岁，奴婢在宫里碰见他时念着儿时情分，就想着什么时候能照拂他一下。”</p>

“所以姑娘进宫后，奴婢就让他去储秀宫伺候姑娘，姑娘是个和善人，以后一定是个好主子。”</p>

“哪知道奴婢这同乡实在做事莽撞，把王美人的宫女当做姑娘的宫女，就巴巴的告诉奴婢，奴婢也没具体问清楚，就通报给陛下了。”</p>

“奴婢犯了大错，请陛下责罚。”张成伏在地上说。</p>

“你的意思是，王芷溪出现在养性斋不是王容与的主意？”朱翊钧问。</p>

“是。”张成抬头，“姑娘自有傲气，不像是会如此行事的人。”</p>

“这次你问清楚了？”朱翊钧问。</p>

“如果不是昨天奴婢去交泰殿看姑娘抄书的情况，奴婢也不知道，原来此事和姑娘并无干系。”张成说。</p>

“你昨天去了交泰殿？”朱翊钧问。</p>

“得亏是奴婢去了，奴婢去的时候，姑娘饭也没吃，茶水也没的，殿门紧闭，里头又冷又黑。”张成说，余光看着陛下的表情。</p>

果然陛下脸黑了，“朕只是让她抄书，其余没让亏待她，底下人怎么做事的？”</p>

“陛下只说了责罚，其余人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会考虑到方方面面。”张成说。</p>

“行了，行了。你去传旨，剩余的部分就让她回储秀宫抄去吧。”朱翊钧眼不见心不烦的挥手道。</p>

有太监进来禀报，“陛下，交泰殿的太监来报，说昨日进去受罚的秀女，今日已经领罚完毕，来请示，是否让秀女回储秀宫?”</p>

“就抄完了？”朱翊钧惊奇问。</p>

“姑娘昨夜大概又是熬夜没睡了。”张成惶惶道。</p>

“她上次熬夜回去病了四五日，这次又这么做！一点不爱惜身体不说，她这是没端正领罚的态度。”朱翊钧大怒道。“她以为她把自己折腾病了，朕会愧疚吗？朕还要再赏她一对钗？”</p>

说罢起身往交泰殿走，气冲冲的走。张成忙不迭的跟在后面。</p>

王容与此刻改坐姿在蒲团上，头发未散，只是脸色泛白，眼下青黑，见朱翊钧进来，她低头，“小女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请陛下恕小女殿前无仪。”</p>

“小女只身一人无法站立行礼。”王容与宛然笑道，好像膝盖失觉，下半身动弹不得不是什么事。</p>

朱翊钧看她这个样子生气，“朕让你跪抄，这殿里也没旁人。你就是坐着抄，躺着抄，窝着抄，有谁知道？朕让你抄书，是让你在抄书的过程中反省，你如此着急的抄完，你反省出什么了？你还心有不忿是不是？”</p>

“陛下此言要折煞小女。小女的手腕已经酸痛握不住笔，陛下便是再罚小女抄书，小女也是完成不了。”王容与仰头看着陛下，“若陛下盛怒难消，那小女只能以身死谢罪。”</p>

“朕说了让你死了吗？”朱翊钧拍桌说，“现在还只知道跟朕犟嘴。”</p>

王容与失笑，“那陛下再问小女，小女就做个哑人，半句不说。”</p>

“犟嘴跟正常回话是一回事吗？”朱翊钧问道。</p>

王容与低头不说话，朱翊钧觉得气的胸口疼。“滚滚滚滚，滚回储秀宫去，张成，找个太医给她看看。”</p>

“谢陛下隆恩。”王容与说，“陛下能否让宫女进来搀扶小女一下。”</p>

喜桃早早在外等候了，见陛下来了，又见陛下在殿内拍桌子大喊，喜桃心里揪着一颗心，姑娘，你可千万别再惹陛下了。</p>

张成在殿门口朝她招手，喜桃快步进去，王容与借着她的力站起，实则站立不稳，靠在她身上轻声问。“我重不重，你要不要再叫个人来？”</p>

“奴婢有劲。”喜桃说。半搀扶半抱着王容与往外走，王容与经过朱翊钧身边时让喜桃暂停一会，“陛下，小女出言不逊，这个罚小女认。其余。小女不认。”</p>

“什么其余？”朱翊钧看她。亲自从她口中听到不是她安排的事，心情还是挺愉悦的。</p>

“陛下的身体是陛下的，除了陛下，天下还有谁能指挥动陛下的身体？陛下自己不愿意，谁上了龙床都没用，陛下若愿意，龙床上的人什么来头，又有什么打紧。”</p>

“没进宫前，小女的身体是小女自己的，进宫后，小女的身体就不是小女的。小女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掌握，陛下若觉得小女还有什么能耐能去安排其他人的身体，实在是高看小女了。”王容与说。</p>

朱翊钧伸手摸她头上的珠钗。“你的身体是谁的？”</p>

王容与不愿再说，低头让喜桃带着她离开。</p>

“你先等着，叫个辇送你回去，靠你宫女这么一拖一拖的，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朱翊钧说。</p>

“小女是罪后待审之身，不敢逾矩。”王容与头也没回的说。</p>

朱翊钧看着她的背影，“真是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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