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环岛南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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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庭雪一出现，自行车租赁店的老板就开始注意起他了，要不是看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老板早就过来打招呼了。</p>

直到两人站在店门口商量好，闻庭雪才进到店里，跟老板租车。</p>

加了后座的自行车排列在老板收银桌的另一侧，他扫视了一眼，有几辆的坐垫上的皮质外表由于太过陈旧，开裂似干涸的田地。</p>

“闻老师，要哪辆？”老板说着靠过来，扶住一辆车的车头，“店后面还有那种双人骑的自行车，两个人骑也很好玩的。”</p>

闻庭雪说：“不用，就这种。”</p>

于是，老板给闻庭雪倾情推荐，“这辆的坐垫上周刚重新包过，这辆好。”</p>

闻庭雪看了一眼，回答说：“那就这辆吧。”</p>

“去清水屿啊？”沙滩再往下就只有这一个景点了，老板笑着问。</p>

闻庭雪点点头，“对，我就在那边还车了。”</p>

“行，没问题。”老板回到收银处，写了一条单子拿给他，等他接过去，俯身开了车轮上的锁。</p>

闻庭雪看了一眼单子，说：“可能要租两个小时。”</p>

“没事，闻老师，你只管骑就好了。”老板大手一挥，推着自行车出来，把着车头交给闻庭雪，顺势凑近了，偷偷地瞧一眼门口的人，说：“闻老师，这次带女朋友上岛玩啊？”</p>

温霓的身后是闪烁着金光的海，发觉老板和闻庭雪同时望向了她，就冲人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p>

“真漂亮。”老板夸赞道，“闻老师眼光好啊。”</p>

闻庭雪没吭声，淡淡地笑了笑。</p>

在岛上，闻庭雪去哪儿都能刷脸，温霓当然乐得享受福利。</p>

打完招呼，见老板跟闻庭雪又聊了几句，她就走远了几步，到马路的边缘，靠近沙滩的地方，四处闲看。</p>

等闻庭雪推着车过来，轻唤了她的名字，温霓才折返回来，“我突然想到，我们骑着车下去了，等一下是不是还要骑回来啊？”</p>

闻庭雪说：“不用，很多景点附近都有还车点。”</p>

温霓点头，心想老板是个聪明人，挺会做生意的，北寂岛的路下山好骑，但是上山就难了。游客们来游玩体验一下就算了，也不是真的来参加环岛骑行赛的。</p>

从各方面的规划其实都能看出，乡政府早就在布线准备发展北寂岛的旅游业了。</p>

把自行车推到路边，闻庭雪迈开长腿跨上车，单脚支在地上，单脚踩在踏板上，拍了拍车头，说：“上来吧。”</p>

温霓曲了曲腿，做了一下预备动作，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声，“我要坐上来了，你准备好哦。”</p>

虽然她不是很重，但是她不知道闻庭雪的车技到底如何，这还是下坡路，万一两个人冲下去摔了……</p>

也不知道北寂岛的医院能不能看骨折。</p>

不过，在此之前，她可能得先查一下，北寂岛的医院还在不在……</p>

“嗯。”闻庭雪依旧没有多余的话，背脊笔挺，只留下一个如巍山一般的背影。</p>

试探地抬起手，温霓的目光上下移动，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最后干脆扶住了闻庭雪的腰。</p>

毫无预料，腰上传来的热量灼热了他的心脏，闻庭雪不自觉地连人带车都晃了一下。</p>

“闻老师，你行不行啊！”温霓吓了一跳，幸好还没坐上去，“要不还是走下去算了。”</p>

“……”闻庭雪用咳嗽驱除喉咙的干涩，稳住重心，咬牙说道，“坐上来。”</p>

“你确定？”温霓尽量不让内心的质疑表露出来，但她的努力并没有什么作用。</p>

闻庭雪黑着脸，说：“确定。”</p>

温霓再次伸出一只手，可却不敢碰到他了，“我抓着你衣服哦。”</p>

“……”闻庭雪顿了顿，“嗯。”</p>

“我坐上来了哦。”温霓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抚平长裙，坐上坐垫。</p>

“……嗯。”</p>

“我坐好了哦。”温霓的另一只手也攥住他的衣服。</p>

“……”闻庭雪眼帘微低，看了一眼腰间扯着他T恤的两只手，沉声道，“你这样会摔下去。”</p>

“嗯？”</p>

“扶着我的腰。”他的声音好似掉落在海底，被水包围。</p>

迟疑了一下，温霓松开了他的衣角，找了个她认为合适的位置，轻轻把手放上去，“这里不会痒吧？”</p>

闻庭雪没回答她，脚在地上一蹬，飞驰着冲了出去。</p>

“啊——”温霓下意识地搂紧了闻庭雪的腰，“你怎么也不说一声！”</p>

她没有听到男人的回答，手臂却被他紧绷的腹肌硌到了。</p>

“嘁。”</p>

在为她的质疑，跟她证明呢。</p>

温霓垂眸轻笑。</p>

环岛大道是岛上修建得最完善的地方，路面平坦，坡度也不陡。</p>

闻庭雪骑车速度很快，但也很稳。</p>

海风呼呼地吹起他的衣角，干净清冷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p>

温霓在此刻有一种错觉，仿佛骑车载她的人不再是众人眼中那个沉稳清冷的闻老师，而只是一个肆意追风的少年。</p>

她坐在他的后座，也逐渐大胆起来。</p>

她放开了一只手，用手掌迎着海风，掠过海面上的烁光。</p>

纤细的身形微微后仰，白皙的脸颊泛起桃花般的粉，嘴角笑意放肆绽放，任阳光遮住她的眼睛，任清风扬起她的裙摆。</p>

好不快活自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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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行到了清水屿的对岸，没想到海水还是涨潮了。</p>

站在通向对面的入口，温霓凝视着被淹没消失的路，自我调笑道：“闻老师，我们今天的运气不是很好呀。”</p>

闻庭雪刚还了自行车回来，神色淡定地说：“下一次，运气一定会好的。”</p>

“好吧。”她的语气似乎也并不是非常惋惜，温霓转了个圈回身，思索着问，“那接下来我们去哪儿？”</p>

闻庭雪看着她的裙摆轻盈地扬起又落下，问：“要喝汽水吗？”</p>

“这里有汽水？”温霓的音调蓦地上扬，眼中也多了一丝雀跃。</p>

闻庭雪带她穿过马路，来到还车点的隔壁。</p>

“这里居然有自动贩卖机？”才在岛上待了几天，温霓仿佛变回了充满好奇心的孩子，见到什么都无比惊喜。</p>

“来这里的游客多，自然环境也好，乡政府已经筹划在附近一带开发新的民宿，所以这里的各种设施也在逐渐完善。”</p>

闻庭雪还没说完，温霓的目光就早早地穿进了贩卖机里，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上来回滑过，藏不住一丁点心思，急切地问：“你要喝什么？”</p>

这几年温霓变得不太能吃甜，在城市里的时候，几乎每天一杯咖啡，汽水已经很久没碰过了。</p>

“好像没有无糖的。”这是唯一不那么完美的地方。</p>

闻庭雪不太爱喝饮料，因此从来没在这里买过东西，听到她降了一个调的语调，微微俯身，单手撑在贩卖机上，帮她确认了一遍，“没有。”</p>

贩卖机里的冷气从出货口的缝隙里渗出来，带来丝丝凉意。</p>

这么炎热的天气，温霓还是无法不被冷饮诱惑，最终她选了一瓶青柠味的汽水，“你喝什么？”</p>

“跟你一样。”闻庭雪在触屏上先点了一瓶汽水，然后又在数字的旁边点了一下加号，还没来得及解锁手机，就被人截胡了。</p>

“我来。”温霓早有准备，连忙把手机的付款码伸到扫码处。</p>

闻庭雪刚要张嘴说话，就被温霓的话堵住了嘴，“闻老师骑车辛苦了，这杯我来请。闻老师应该没有大男子主义吧，不会不接受女性请客吧。”</p>

闻庭雪无奈地摇摇头。</p>

付款成功后，货架上的产品被推了下来，温霓拢着长裙正欲蹲下，这次她被闻庭雪抢了先。</p>

“我来。”</p>

他一手顶住挡板，一手伸进去拿出两瓶饮料，而后带着温霓到沙滩边上的长椅上坐下。</p>

面朝大海，落日熔金。</p>

闻庭雪先拧开了一瓶汽水，拿给温霓，“有点冰。”</p>

温霓接过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感受到一股气从喉咙里冲出来，她满足地眯了眯眼睛，“以前在城市里的时候，从来没觉得看着夕阳，喝着汽水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来了岛上以后，什么都没有了，才发觉幸福其实特别简单。”</p>

“当人拥有的东西越多，就会想拥有更多。欲望的沟壑永远没办法被填满。”闻庭雪也喝了一口汽水，眉头微皱，“反而是一无所有的时候，更容易快乐。”</p>

“有道理。”温霓附和道，“所以可能我现在才体会到。”</p>

两人在海边一直等到太阳完全没入海底，才起身离开。</p>

临走时，闻庭雪问温霓要不要买点饮料带上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