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清潭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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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休息的寺庙出来，随意找个小沙弥问过路后，两人便踏上了去清潭的小路。</p>

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皎月当空，繁星点点。月华透过树荫落下朦胧的影子，绚烂的银河划破漆黑的夜幕，宛如一条流动的璀璨沙河。</p>

他们顺着小路往下走，身后钟声响起，一声又一声回荡在云龙山上，不多时又转为庄严的乐曲。</p>

庄青如转身望去，只见山顶处灯火通明，火光照亮了夜空，连星月的光辉都被夺了去。</p>

烟雾伴随着乐声直冲云霄，仿佛连接着天与地的距离，将凡间的祈求送至天宫。</p>

这便是雩祀，是凡夫俗子对天界神明的尊敬，也是对生命的渴望和敬重。</p>

可惜有的时候，残酷的并不是上天，而是人性本身。</p>

不过这些事对于庄青如来说都太遥远了，此时，她正和张承安一同到达清潭边。</p>

许是因为祭祀吵闹，和他们有一样想法的人有不少，很多人三两结伴，跑到外面来玩耍，其中以小郎君居多。</p>

张承安不爱和他们一起，便寻了个僻静少人的地方玩耍。</p>

“这个地方果然少人，那小和尚没骗我。”张承安高兴坏了，利落地脱掉靴子，往潭水里跳。</p>

庄青如兴致不高，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他戏水。</p>

连日的干旱让池潭里的水位下降了不少，堪堪只到张承安的小腿，庄青如也放心地让他玩。</p>

大约过了两刻钟，庄青如觉得身子爽快了不少，便问道：“好些了没？咱们快回去吧。”</p>

张承安还有些不尽兴，刚想回答，却被庄青如一个动作制止住了。</p>

“有人来了。”她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p>

张承安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岸，好奇地看向远处的竹林。</p>

只见斑驳的竹林里突然闪现出两个人影，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p>

本着非礼勿听的想法，庄青如示意张承安上来，和她一起悄悄地从别处离开。</p>

那两人情绪有些激动，越说声音越大，庄青如越听越觉得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有些耳熟。</p>

像极了她家那个兄长。</p>

……</p>

庄青岭是代表庄家受邀观礼的，按理说这样的祭祀是不用特意请他们这些商户，奈何每次祭祀之后，官府都会诉一下苦，让他们这些商户略表心意。</p>

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出些银钱，可以选择在自家铺子前搭个棚子施些粥米，也可以捐些米粮给官府，便用于救济。</p>

这是很寻常的事情，毕竟商户地位低下，若是捐出些米粮银钱便能得个好名声，他们也不介意这样做。搞不好官府还会给他们封个虚名，也能给子孙后代搏个好前程。</p>

庄家一直致力于和官府打好关系，这样的机会定不会放过。</p>

不过对庄青岭来说，他来此地还有旁的目的。</p>

“上官兄，你突然约我出来，是出了什么事吗？”庄青岭一见面便急切地问道：“还是说你那边有了你妹妹的消息，需要我去帮你找寻？”</p>

“并没有。”上官鸿回答道，话语里带了几分失落，“我与小妹分别多年，如今她是生是死尚未可知，岂会轻易寻到？”</p>

“上官兄莫要气馁，我耶娘此次去江南行商，我已托他们帮着寻人，总会有消息的。”庄青岭安慰道。</p>

“没事，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上官鸿抹去心里的难过，正色道：“此次我约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告。”</p>

“什么事如此要紧？对了，你怎么会和许家的人一同上山？”庄青岭的声音里带了满满的疑惑，“仙鹤楼一别后，我听说你应邀去了游家，怎么现在却和许家的人在一起？他们这些做官的最不好相处，你…… ”</p>

“恒之兄，你冷静些，先听我说。”相对庄青岭的激动，上官鸿的神色就要正常许多，“原本我确实受邀去游家给游老夫人庆生，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中途出了些岔子，我便去了许家。”</p>

原本他确实是要去游家呆上一个月的，奈何连日干旱，百姓受灾，游老夫人心系灾民，不想在这个时候铺张浪费，便准备生日的时候摆个家宴算庆祝了。</p>

游家也是地道，虽然失了信，但该给的银钱却依旧送到了君子院。</p>

可君子院的掌事却没那么好心让上官鸿休息一个月，于是在许逸盛派护卫来“请”人的时候，直接将他送去了许府。</p>

上官鸿名声在外，可终究是个不入流的伶人，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