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 南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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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妃兀自絮叨着：“孩子们长得可真快，眨眼就那么大了，福康安一出生就被送来，才这么点大，现在个儿快赶上永瑆。”果然想起当年的事难免伤感，神情黯然，“倘若十阿哥还活着，不知是不是和兄弟们一样，能长得高高大大。”</p>

弘历一时没了困意，挽过舒妃的手道：“这么多年了，孩子和我们没缘分，你不是说眼前的要好好珍惜吗？”</p>

舒妃不至于太悲伤，不过是提起来了心里忍不住难过，听见皇帝这句话，嫌弃地推开弘历的手道：“也不知是哪一个说的，多半是红颜，皇上记错了拿来哄臣妾，臣妾可从没说过这样的话。”</p>

弘历失笑，这话的确是红颜说的，见时辰差不多也该回去继续应酬，便起身要离去。舒妃为他穿戴衣裳，问：“南巡的事，皇上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要出门？这么突然，赶着正月里走，来得及吗？可别臣妾宣扬出去了，回头您不去了，让人笑话臣妾。”</p>

“金口玉言，朕岂能随意玩笑？”弘历道，“好生保养身子，别临出门了头疼脑热。”</p>

南巡的事，随着舒妃跑来告诉红颜，皇帝那边也下了旨意，命四阿哥、五阿哥督办，迅速与各部各省各地的大臣拟出路线方案，且为了正月出巡腊月里不封印，本该清闲的时候，突然忙碌起来，四阿哥和五阿哥再无心研究出嗣的事儿，南巡路途遥远且生疏，比不得去草原去五台山那么容易，也是他们兄弟头一回接这么大的差事，哪个也不敢掉以轻心。</p>

之后红颜再见四福晋和青雀，都说永珹永琪忙得团团转，那件事要先搁下了。彼此间还是看似与从前一样亲密，但红颜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同，红颜自己并没有要区别对待的心，但孩子们很自然地开始疏远她，太妃娘娘说得一点不错，的确是他们在考虑如何面对自己，而不该自己多操心。她毕竟不是生母，连养母都算不上，被疏远不被信任，再寻常不过了。</p>

小年过后，如茵进宫来，舒妃已将福康安的东西都整理好了，让她一点点带回去，等南巡出发前就把福康安送回家里，到底是抚养了近十年的孩子，舒妃忧心忡忡地说：“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我和红颜再怎么疼他宠他，他都知道自己不是皇子是臣子，处处恪守分寸，哪里像个小孩子。如今突然就说要回去了，他心里可别有什么想法，自己像个东西似的被送来送去，成全的都是我们大人的心情。现在想想，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你，现在你要照顾福长安，对福康安必然有疏忽，他回去了也体会不到额娘的爱，还不如留在我这儿。”</p>

如茵却一点也不担心，反与红颜咬耳朵说：“这人年纪上去了，越发啰嗦了，将来不定多聒噪，怕是皇上见了她也要躲开。”</p>

舒妃要上来撕她的嘴，姐妹俩闹作一团，外头小七和恪儿听见动静跑进来，以为两位姨娘打架了，急得上来劝，红颜在边上哭笑不得，叹道：“外头人以为皇妃福晋都是端庄稳重的人，哪里知道私下里头，都是做祖母婆婆的人了，还这样疯疯癫癫。”</p>

舒妃搂着恪儿，谁知恪儿奶声奶气地说：“皇阿玛和额娘也这样闹，额娘又哭又笑的，我以为皇阿玛欺负额娘，乳母说皇阿玛在给额娘挠痒痒呢。”</p>

红颜的脸霎时绯红，差点被嘴里一瓣橘子噎着，舒妃笑得直说流眼泪了，小七有些懂事了，拉过妹妹责备：“你胡说什么呐？”</p>

如茵忍着笑道：“早就和姐姐说，这里地方小转不开身，要是佛儿还没嫁出去，打算让她们仨姐妹窝在一张床上睡么？就算和姐妹们分不开，一起换个更大的住处不是更好？”</p>

红颜没想到竟然会被女儿撞见她和弘历嬉闹的场景，孩子多了她本该谨慎小心一些，可有时候被皇帝闹得意乱情迷，好些事就疏忽了，此刻并没有玩笑的心思，心里扑通扑通直跳。</p>

如茵在她耳畔说：“没什么的，乳母们都懂，他们会好好引导。我们家几个小子也……”她粉面羞红，不好意思地说，“这样的事怕是家家户户都有，孩子们也总要长大的。”</p>

总算此刻另有一件事传来，好不再提起这些事，说是此刻皇帝与皇后往凝春堂去了，为了南巡的事要说服太后同往，太后已在七十高龄，能不能有精力陪着皇帝南巡不好说，但帝后的心意，似乎是想趁此机会再次侍奉太后游历山水，想来是怕将来有心无力。</p>

夜里如茵离去，愉妃几人聚在一处，说起太后跟着出门尚无结果，舒妃道：“老太太不去，咱们才自在些，不是我没孝心，年纪到底不小了，车马劳顿又要坐船，她可吃得消？”</p>

愉妃道：“可太后健朗着呢，前几日看她在福海边上散步，地上还有薄冰，可老人家走得又稳又利索，皇上必然也是知道她身体还好，才会想请太后同往，毕竟全天下人都知道，咱们万岁爷孝顺。”</p>

舒妃叹气：“那天提起来时，我是真高兴，结果你看，要是老太太去，我可就不去了，这和宫里待着有什么两样。”</p>

愉妃和庆妃都不言语，看向红颜，她笑道：“我还没去过江南呢，这次很想去，其实太后那儿根本不需要我们操心，老太太才不愿我们在眼前杵着让她膈应呢，愉妃姐姐或许要辛苦些。”</p>

愉妃苦笑：“我前几日还在比较四福晋和我家青雀的不同，一面自以为是地做着婆婆，一面又不能做个孝顺儿媳妇，太后虽有不足之处，遇上我们这些有气性的儿媳妇，也不好对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