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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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语睁眼看去，只见她枕着白萝卜，睡得香甜，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p>

顾清语睡意浅浅，遂掀起帘子向外望去，见车夫也歇在路旁的草地上，满脸醉红，怀里还抱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酒袋子。</p>

见到无人看守马车，顾清语更睡不着了，索性闭目养神。</p>

黑暗中，伴着小翠时高时低的呼噜声，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正从帘子外悄然探入，小心翼翼地四处翻找。</p>

布料摩挲出细微的声响，在寂静中尤为清晰。</p>

顾清语初时还以为是身边的小翠在动，但转瞬之间，她又警觉起来，微微眯起眼睛看去，只见车帘被掀起，一个瘦高的黑影伫立在外，正伸手在车内翻翻找找。</p>

糟了，这是遇上贼了。</p>

顾清语猛然坐直身子，正要出声斥责，却不料，她的背后忽然伸出一只冰冷粗粝的手，如铁钳般紧紧锁住她的脖颈，那力道凶狠得几乎要她的性命。</p>

紧接着，一个阴森而沙哑的声音，从她的颈后传来：“别乱动，不然老子弄死你。”</p>

顾清语这才意识到，车窗的两边都潜伏着的贼。</p>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们求财而已，犯不着伤人性命，背上官司。我这里有些碎银子，你们拿上快走吧。”</p>

对面的黑影在听到顾清语的回应后，毫不迟疑地朝她伸出了手，那姿势充满了贪婪和迫切。</p>

顾清语轻轻地挪动了一下手，想触碰身边沉睡的小翠，然而她隐蔽的小动作没能逃过背后那人的眼睛。</p>

“别耍花招！”</p>

他的声音冰冷低沉，充满警告。</p>

顾清语努力保持镇定，声音微弱道：“我只是在拿钱袋而已，并无他意。”</p>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荷包，顺势朝对面的黑影扔去，又趁着动弹这一刻，暗暗狠狠地掐了一下小翠的胳膊。</p>

小翠自然疼醒了，朦胧间，只见顾清语直挺挺地坐在那里，正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脖子。</p>

她随即瞪大眼睛，惊惶尖叫。</p>

外头的人立马慌了，他手忙脚乱地捞起装钱的荷包，还不忘贪心地顺走了顾清语的包袱。</p>

不好！</p>

她抓的药还在里面。</p>

正焦急着，顾清语脖子上那只恶狠狠的手也随之消失了，她终于能好好喘口气了。</p>

这伙夜贼，远不止两个人。</p>

他们行动迅速而狡猾，摸黑偷走了不少东西。</p>

惊醒的路人们，纷纷点燃火把，试图在夜色中追寻那些盗贼的踪迹。无奈，这里是荒郊野外，四周被茂密的山林环绕，找人比登天还难。</p>

有人愤怒地提出要报官，但话未说完，众人便纷纷摇头。</p>

深更半夜，城门紧闭，进城都是奢望又何谈报官呢？</p>

大家议论一阵之后，只得悻悻而去，各认倒霉。</p>

微弱的烛光下，顾清语见小翠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而车夫则垂头丧气地跪在马车外面，低头听候发落，一句话也不敢说。</p>

顾清语以手帕擦拭红痕，整理仔细才对翠儿轻声叮嘱：“今儿事发突然，怨不得你们。别和任何人说我受伤的事。你去外面让车夫起来，莫要多嘴埋怨，只当这事没有发生过。”</p>

男女授受不亲，而她伤在脖颈，足以令有心之人想入非非。若是让侯府的人知道她被一个贼人威胁染指，她的清白就危险了。</p>

小翠应了声是，可出去之后还是忍不住训斥了车夫两句。</p>

车夫见二奶奶不多追究，立马磕头谢恩。</p>

小翠回到车上，忍不住又要哭：“好端端地遇上贼，丢钱不说还丢了药……真是一群天杀的浑蛋，奴婢要是醒着，非打死他们不可。”</p>

顾清语轻咳叹息：“算了，那些人一看就是老手，幸好有惊无险，咱们都平安无事。再等等吧，等天亮了，城门就会开了。”</p>

此刻的她，身心皆已疲惫至极。</p>

小小的马车是她唯一可以休息的地方。</p>

顾清语才侧身躺下，就见小翠拿萝卜给她枕着，还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奴婢以性命保证，绝对不会打瞌睡的，一心一意守着姑娘。”</p>

顾清语恍恍惚惚，嗯了一声，很快就什么都听不到了。</p>

跟着，她做了一个漫长的梦。</p>

梦见出嫁那天，父亲愤怒厌恶的巴掌，顾清欢轻蔑不屑的神情，那些熟悉又可恨的面孔，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一闪而过，最后崩裂成无数块碎片，折射出刺眼的白光，让她无法直视。</p>

顾清语猛然惊醒，可奇怪的是，等她睁开双眼，炽烈的光仍在，反而更加明亮。</p>

她眯起眼睛，本能地抬起手轻轻遮挡。然而，就在那指缝间，她瞥见了一个身影，瘦瘦高高。</p>

车前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生辉，而周檀绍正站在这近在咫尺的光亮之中，身着一袭威风凛凛的锦衣黑袍，神色微冷，眼神复杂。</p>

他看着顾清语恍惚苏醒的睡颜，原本略显苍白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顾清语，你倒是能屈能伸啊。”</p>

顾清语反应片刻后，恍惚怔愣的神情变得犹如见鬼般震惊骇然：“二爷，你怎么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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