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张不属于他的毕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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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樾在福利院教小朋友打篮球。</p>

他完全不会因为福利院的小朋友身世可怜就对他们温柔一点。</p>

许清佳下了课以后偷偷到隔壁的小学球场去看他给男孩子们上课，他板着脸，正在训斥一个才到他膝盖的男孩子。</p>

“谁教你这样抢球的？抢不到球还打人？”</p>

声音严厉得连许清佳都摸了摸鼻子。旁边的小姑娘也来偷看。</p>

“苏老师好凶哦。”</p>

许清佳点头，“我也觉得。”</p>

小姑娘转头，无比认真地看她，“许老师就很温柔。”</p>

许清佳微笑，蹲下来，摸摸她的头，“苏老师凶是因为小朋友犯错了吧，他其实很喜欢你们的。”</p>

“我知道的！以前苏老师也经常会来我们这里！但是他不教我们女生的……”</p>

小姑娘说着，脑袋低下去了一点。</p>

女孩子学跳舞，男孩子学篮球，应该是院方的安排。</p>

许清佳问她：“那你想不想学篮球呀？”</p>

“想。”小姑娘重重点头，说完眼睛又垂下去，“可是我不够高，力气也不够大。”“谁说只有男孩子，或者高个子力气大的人才可以打篮球啦？男孩子还能学跳舞呢。”</p>

在小朋友的认知里只有女孩子才学跳舞的，小姑娘闻言睁大眼，“真的吗？”</p>

“真的呀。”许清佳认真地说，“我带你去跟苏老师说你想打篮球好不好？”</p>

小姑娘在犹豫。</p>

“放心，苏老师看着凶，其实是个纸老虎，如果他凶你，你态度好点，大不了就哭，他就不会凶你啦。”</p>

许清佳牵起她。</p>

“走吧，我带你过去。”</p>

许清佳牵着小姑娘过去的时候，苏樾还在训人。看见许清佳来，话音顿了一下。</p>

“去，绕操场跑十圈。”他最后说。</p>

小学的操场小，一圈才两百米，不过对一个小朋友来说，应该也不少了。</p>

许清佳有些担心，但这是苏樾的教学方式，她没有横加干涉。</p>

等孩子们走了，她才将身后怯生生的小姑娘拉到面前。</p>

“苏老师，”她在外人面前都这么叫，“我们这有个小朋友，想跟你一起学篮球。”</p>

出乎小姑娘意料的，苏老师只是看了自己一下，好像在评估什么条件，然后就点头答应了。</p>

——真像许老师说的那样耶，苏老师好像也没那么可怕？</p>

临近年关，福利院那边的志愿活动才结束。</p>

买的年货也要用上了，苏樾家是那种老式小院，虽然破旧了点，但面积还算可观。</p>

苏樾觉得反正他一个人住着，也不用那么讲究，院子里的杂草落叶都没怎么管。许清佳却不这么认为。</p>

新年大扫除是必须的，屋子和人一样要干干净净地迎接新年到来。</p>

一听到“大扫除”，苏樾就颇有些烦躁地拧了拧眉，但下午还是乖乖地找出了打扫工具。</p>

苏樾爷爷生前靠拾荒为生，去世后，那些纸壳塑料罐什么的都卖了，苏樾自己用的东西也少，家里只是灰尘和院子里的落叶杂草多。</p>

苏樾让许清佳在沙发上坐着，自己拿了抹布浸水挤干就开始干活。</p>

许清佳想帮忙，苏樾说：“用不上你。”</p>

许清佳坚持，“一起做更快。”</p>

苏樾拗不过，从柜子里找出一双从没用过的橡胶手套和一件围裙给许清佳穿上，还很夸张地给她戴了个口罩。</p>

“我不用——”她的声音掩在口罩后面。“戴好。”这个不容反驳。</p>

许清佳被苏樾安排了简单的整理的活。</p>

分工合作，苏樾在客厅打扫，许清佳就从苏樾爷爷生前的房间收拾起。打开绿色的木门，映入眼帘是户型方正的卧室，靠墙摆着玻璃柜门的橱子，深棕色很有年代感。</p>

透过玻璃，许清佳看见一堆书本，从小学到高中的课本材料都在里面。</p>

应该是苏樾的吧，竟然还留着吗？许清佳以前的课本毕业后就被宋茹丢了，周围同学的课本也都在毕业后扔的扔卖的卖了。</p>

她从房间里走出来，苏樾正站在桌上擦灯罩。为了方便干活他穿了件球衣，许清佳仰头看他时，恰好看见宽松的球衣下走光的腹肌。</p>

脸红了一下，赶紧避开。</p>

“你房间里的柜子我能打开整理吗？”</p>

“嗯？”苏樾思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又没有秘密，随便你弄。”</p>

他反而因为许清佳的边界感而感到了一点不高兴。</p>

“那里面的书呢，你还有用吗？”</p>

“几百年没看过了，扔了吧。”</p>

“好哦。”</p>

打开柜子，里面的书本看着都很新，许清佳翻了两页，笔记很少，零星看见几个张扬的大字，甚至在初中的课本上，苏樾还把人物插画改成了毫无绘画功底的涂鸦。</p>

非常有苏樾的风格，许清佳忍俊不禁。</p>

书本全移到地上，等下苏樾会搬走。剩下的都是有些纪念意义的东西了，许清佳还看见了几本相册。</p>

是苏樾很小的时候了，从百岁照到幼儿园的毕业照，还有一张全家福，浓郁的色彩是那时候影楼的热销款式，爸爸妈妈站在后面，爷爷在前面抱着苏樾。</p>

原来苏樾像爸爸啊。</p>

许清佳将这些照片都妥帖收藏好。</p>

再往后翻，就没有这样温情的合照了，只剩下每年的毕业照和球队的合照。</p>

苏樾个子一直都很高，总站在最后一排。微抬着下巴看向镜头，一脸少年的不羁张扬。</p>

许清佳手忽然一顿——她翻到了一张不属于苏樾的毕业照。</p>

非常之熟悉。</p>

是她的。</p>

……</p>

苏樾擦完厨房才想到什么。</p>

从外面冲进来，要卖掉的书许清佳已经搬到了地上。</p>

她神色如常，看起来并没有发现。苏樾收敛住脸上的急态，眼神往柜子里飘。</p>

嘴里问：“你弄好了？”</p>

“好了呀。”</p>

许清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答道。</p>

苏樾提起的心像坐过山车那样往下降，明明她没发现，却还是有点失落。</p>

他说不上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挺复杂，希望她能看见，又害怕被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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