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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开拔号令传出，只在晨曦微露的两个时辰内，护军整装齐备。</p>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计划的，但是按照计划，高阳留了下来。</p>
披着硕大的秋风氅站在他面前，我没有话说，此时……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p>
末了，还是高阳开了口：“一路上小心。”</p>
我点了点头：“你留在这儿是有任务吧？”不敢抬头看他，只能想象着他坚毅的面容和一身的从容清冷。</p>
“你能猜到的。”高阳笑道，“微微……”</p>
唤了我的名字，半晌却没有一个字。</p>
“嗯。”我抬起头，对上了高阳的目光，一如他的名字，温暖如阳。</p>
“记得我说的话吧？”高阳笑道。</p>
“好多啊，哪句？”我故作轻松，笑着装作不知道。</p>
高阳向后退了一步，忽然站在了阳光直射而来的地方，站成了一个轮廓，让我觉得睁不开眼睛，也看不清他。</p>
“哎呀，好了，婆婆妈妈的。”我低下头，不想哭，“那我也正式宣布，你等不着我了。等我们打败了施仁策，就会一路回去长安。我会一直住在太极宫，开开心心地做我的贵妃娘娘。”</p>
高阳笑了，笑着点头：“那……也很好。”</p>
“再见了，高阳！”转身而去，我不能回头，不能！</p>
前面的路很长，后面的路已经没有了，于我，于高阳……都是！</p>
这是告别了，我想，认识他的时间好短啊，短得回忆起来只有几个片段罢了，可我知道，思念会很长吧，也许长得足可以填满我的一生了。</p>
秋风撩起我的衣裳，扑在我的脸上，我连拉带拽的不让它挡住自己的视线。</p>
有人比我手快，扶住了我的手肘，将我的衣裳拉下来：“走吧，启程了。”</p>
荣璋微笑着。</p>
我也是。</p>
两国前线战事吃紧，却有一个好处，就是大周和大秦的边境线在潼门关一役之后变得模糊起来。</p>
也不知道秦人是不是太喜欢大周的土地了，如此急迫地蜂拥而来。我们一路经过之处，看到的竟然是一派“繁盛”之象，许多胆子大的秦人，已经在他们的官员号召之下，开始越过潼门关，来到从前的安西都护府周围谋生活了。</p>
许多因为战争空置的房屋，现在成了他们的民居。</p>
“咱们的百姓呢？”我不禁有些担忧，有战事自有伤亡，最受苦的就是百姓。</p>
“放心。秦君每破一城之前，守官都会将百姓转移，你看到这些房舍来不及收拾的仓皇样子，是留给秦君看的。”荣璋走在我旁边，笑着替我摘了落在脑袋上的树叶。</p>
心下稍安，我笑着随手捡了一个碎了半边的笸箩，只觉得编得极好看：“臣妾在烟云洲的时候，闲来无事，也编过许多器皿，有意思得很，等回去了，拿给皇上看。”</p>
“拿来！怎么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好不要脸！”我们正说着话，不知从哪忽地窜出一个膀大腰圆的婶子，一把就将我手里的笸箩抢了过去。</p>
抢了过去才瞧见坏了半边，待要不要，忽地瞧见我耳朵上塞着的硬红耳铛，抬手就要抢夺：“坏了我的笸箩，用这个赔我吧。”</p>
被我一个转身躲开，身边侍卫已打掉了她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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