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 大丈夫何惧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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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留郡,城内最大的医署内。</p>
曹操与荀彧、荀攸等人赶到时,署内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病患。</p>
放眼望去,满目凄然。</p>
曹操没有迟疑,在荀彧的引领下,来到一处偏房。</p>
这里是戏志才所躺的位置。</p>
这伤寒病症连许多上战场的士兵都扛不住,何况身体远不如他们强健的戏志才?</p>
厢房内,还有夏侯惇等人也都纷纷赶到。</p>
好歹也是同僚一场,大家也想在最后离别得体面些。</p>
曹操尚未踏进房门。</p>
便听到了戏志才与夏侯惇的对话。</p>
“死不足惧……”</p>
“大丈夫择主而事,我此生能辅佐曹公,已无遗憾。”</p>
“唯一的遗憾……便是再不能跟随主公临阵讨敌……”</p>
“将军是主公发小挚友,戏某唯求将军谨慎侍奉曹公,慎之恪之……”</p>
沧桑、哀婉的声音……</p>
声声传入曹操耳中……</p>
曹操脚步一顿,此刻内心如同一团乱麻,完全不知所措。</p>
这些文人就是这样,外表看似清弱,实则骨子里比谁都傲。</p>
曹操听巡夜的甲士说过,在军师帐内,除李翊的军帐外。</p>
只有戏志才账里的烛火是在后半夜熄灭的。</p>
曹操与戏志才不单单只是主公与臣下的关系,他们还是挚友,是战友。</p>
是胜利过后会一起把酒言欢,畅谈理想的知己。</p>
他们天南地北的聊时局,聊某个大人物,有时候甚至去聊某个村里的漂亮媳妇儿……</p>
在整个曹营中,戏志才甚至比李翊更加与曹操亲近!</p>
因为李翊性格更为严肃拘谨,办事一丝不苟。</p>
其实曹操是一个很喜欢跟下属打成一片的老板,戏志才那种放浪形骸的性格与他格外的合。</p>
而……如今,</p>
自己的挚友身患绝症,即将不久于人世。</p>
想到这儿,曹操竟掩面啜泣起来。</p>
“将军……我病重的消息莫要让主公知道,彼若知道必然牵挂,乱了心神。”</p>
“兖州今年屡遭劫难,我死后你一定要劝主公不可松散懈怠,天子一定要迎回来……”</p>
“荀令君、李司马都是值得信赖的肱骨之臣,若我死后曹公有不能决之事,可问这二人。”</p>
“尤其李司马,其才远胜于我,就是性子有时候过于执拗,曹公有时候也不太愿意和他相处……”</p>
戏志才一边开口交代后事,已经开始不住的咳嗽,并不时地咳出血来。</p>
哪怕隔着一扇门,曹操都能感受到戏志才的虚弱。</p>
“志才……”</p>
曹操再也忍不住,跨门走入其内。</p>
上前紧紧握住戏志才的双手,只这么一握,曹操都能够感受他那身体里的寒意。</p>
“志才……卿受苦了……”</p>
曹操此刻是真的难过。</p>
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比挚友与战友的离世更加令人痛苦的?</p>
“主公,主公……”</p>
戏志才强撑病体,试着站起身来,可是他那病躯哪里还支撑的住?</p>
只能颤声着开口:</p>
“主公不必以我为念,待春暖花开,主公一定要西进……西进洛阳……断不可叫天子落入他人之手!”</p>
即使到了病重垂危之际,戏志才仍然牵挂着曹操的大业。</p>
他越是如此,曹操便越是心疼。</p>
“这些……我都晓得,你莫要再说了……”</p>
“哈哈……”</p>
戏志才将头一栽,卧倒在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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