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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抱月与客人戚实佴相好,不顾义母反对,执意要从良跟随他来到长安,庆雪拗不过她,只得放行,姐妹一别便再没了音信,不想如今,她们在长安意外重逢,一切又已经是物是人非——</p>
义母死了,抱月瞎了……</p>
抱月满头钗环华贵,衣着鞋履用料考究,就连双手双脚都戴满了成套的金手钏金脚钏,钏上挂满金铃,一摇一响,看起来,她夫君在世时为了装扮取悦她是不惜金钱的。</p>
按说,这样的生活应当是令人羡慕的,但她整个人却毫无生气,像被金箔装点的雪人,富丽又惨白。</p>
孟得鹿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裙子,只见那系裙子的腰带已经长得拖地,她想,抱月一定是在短短数日内一下子消瘦了许多,身上的裙子才会肥出那么一大圈。</p>
“抱月,这些日子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p>
抱月勉强一笑,大约是默认。</p>
“抱月,你何时得知我回到了长安,又为什么不来找我?”</p>
“蕉芸轩举办‘鸾羡会’那天,我在人群里听到了你的声音,才知道你也回到了长安,本来想去找你,后来听说蕉芸轩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想,店里的人一定很忙,贸然前去会给你们添麻烦,便一拖再拖……”</p>
“鸾羡会”那天,孟得鹿为了保护荷亦跳上舞台,声嘶力竭地喝斥着全长安不怀好意的男人,想必抱月正是在那时听到了她的声音。</p>
“得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注意到我的信息,并且会来找我……”</p>
抱月说的“信息”正是指孟得鹿从蒋沉腰间取下的那枚鹿角细簪,那是孟得鹿十二岁时送她的礼物。</p>
那是她们留在长安的最后一个夜晚,次日天明,她们便要跟随义母远赴西阳镇。</p>
那一夜,她们想最后再看一眼生养她们的长安,于是趁夜溜去了郊外的银杏林。</p>
孟得鹿淘气,采了野蕈烤了吃,却中了毒险些丧命,幸好抱月误打误撞按住了她喉咙间的天突穴帮她催吐,她才捡回了一条小命。</p>
义母听说了此事,后怕不已,但她又深知孟得鹿胆大心野,只可驯导,不可束缚,只得有意识地教她医道和毒理,免得她再好奇惹祸,丢掉小命。</p>
“以此为凭,我欠你一条命,有朝一日,我会报答你!”</p>
那夜,孟得鹿取下发间的鹿角细簪交给抱月,许下了少女最幼稚又最坚定的诺言。</p>
刚才在县廨班房,孟得鹿正是顺着蒋沉捶腰的手看到了这枚信物,才意识到这是抱月传递给自己的暗号,电光石火间,她心有灵犀,将十二岁那夜的经历“移花接木”说成是本月十三当夜的事情,果然真的蒙混过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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