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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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从上元城带出来的银子已经快使完了，就连仅有的几件首饰也都变卖殆尽。尽管她一直不停地帮人做绣活挣钱，奈何家里有四张嘴要吃饭，相公的身子又弱，除了识文断字其它什么都不会。</p>

在这边陲小镇上，最需要的是力大如牛的汉子，相公这样的文弱书生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营生，自然也就挣不到钱。</p>

本来以相公的才华，根本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可是……</p>

江氏看向丈夫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歉疚，让他跟着她吃苦了。但不论如何，她都要将这一双女儿养大。</p>

所以，他们不能回去京城。只能在这偏僻的边陲小镇上苟延残喘。</p>

江氏把荷包放回去，调整情绪，努力挤出个笑脸，抱着女童回到丈夫身边。</p>

郁竹粉嫩的小手捉着两只糖人儿，将它一起递到姐姐面前，让她先挑。</p>

郁欢并不是特别细心的女孩子，对她来说，只要有得吃就好，是以她并不挑拣，随手拿了一个，把另一个推回去：“妹妹，你吃。”</p>

郁竹雪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举着糖人儿，却并没有立即喂进嘴里。</p>

“牛肉，现杀的黄牛肉！新鲜的黄牛肉！”</p>

卖牛肉的小摊贩又在吆喝，他随手转动着刀子，锋利的刀锋在日光下闪闪发光。</p>

田治辉的目光扫过牛肉，停留了一瞬，很快别过脸，抱着女儿快步走开。</p>

今天，他们是来买粮食的，牛肉这种奢侈品，还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买了牛肉，可能就买不起粮食和盐了。</p>

江氏看到他的目光，随着看了看鲜红的牛肉，又看看相公清瘦的身子，站在肉摊子前犹豫了一下。</p>

新鲜的牛肉纹理清晰，夹着几片黄白色的筋腱，看起来诱人极了。</p>

摊主看她像是想买，陪着笑脸问：“这位娘子要不要买点牛肉？保证给你割一块好的。”</p>

锋利的尖刀在牛肉上比划了一下，江氏的眼光看过去，那块肉果然很好。</p>

丈夫以前是最爱吃牛肉的，加了各种香料和酱料，卤得软软的酱色牛肉，切得薄薄的，一片片码在盘子里，沾些醋和蒜泥，简直是人间美味。</p>

可是，初来小镇时丈夫还偶尔吃过几次，半年前家里出了些变故，所有的钱都填了那个坑，导致囊中羞涩，家里已经半年没沾肉味了。</p>

江氏犹豫了一下，捏捏荷包，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摇摇头快步离开：“算了，不买了。”</p>

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看她不买，有些失望地把刀扔在肉案上。</p>

江氏抱着郁竹，快步去追丈夫和大女儿，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响起嘈杂声，似乎有人在惊慌地叫喊。</p>

发生什么事了？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p>

“宝儿！宝儿你怎么啦？！”</p>

“宝儿他又犯病了！”</p>

牛肉摊边，一个黑瘦的男孩子躺倒在地上，黑黑的沾着灰土的额头上满是大颗的汗，双目半睁半闭着，嘴唇干裂，微微翕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