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风不定，人初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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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珍来后，小夭再次为璟诊脉，一边诊脉，一边询问日常起居作息，饮食寡淡，哪些味道闻着舒服，哪些闻着难受……有些问题是璟自己回答，有些问题却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要静夜和胡珍答复。</p>

小夭问胡珍现在用的是什么方子，胡珍把方子背出，小夭和他讨论起来。</p>

“夜难入寐、气短懒言、神疲乏力……”</p>

小夭和胡珍商议了半晌，胡珍心悦诚服，按照小夭的提议，将药方更改了一味主药，去掉了两味辅药，分量全部减轻。用药的法子从按时服用，改成了长流水煎、不拘时服。</p>

胡珍意味深长地说：“族长的病起自四十多年前，未将伤心养好，又频起变故，王姬这方子好是好，却是要长期调理，至少一二十年的慢工夫，王姬可真想好了？”</p>

小夭没有说话。</p>

璟对胡珍说：“一切按照小夭的吩咐做。”</p>

胡珍俯身行礼：“是！”</p>

小夭对璟说：“还有一件事，我想见见近身服侍你的心腹。”</p>

璟对静夜说：“把胡哑和幽叫来。”</p>

静夜和胡珍愣住，静夜低声道：“是！”</p>

胡哑，小夭见过。幽，却是第一次见，是个很飘忽的女子，影影绰绰总好像在一团雾气中，连面目都看不分明。</p>

静夜低声道：“幽是很厉害的狐妖，是保护族长的侍卫首领，一般不会见人。”</p>

小夭冲璟笑：“我想单独和他们说几句话，可以吗？”</p>

璟为小夭设了禁制，走开几步，背转过身子。</p>

小夭对静夜、胡哑、胡珍、幽，行了一礼。静夜、胡哑、胡珍都还了礼，幽却是提前让开了，没有受小夭的礼，也未还礼。</p>

小夭说：“我下面说的话有点古怪，但我想请你们记住。”</p>

静夜说：“王姬请讲。”</p>

“防风意映很有可能会伺机杀害璟。”</p>

四人都诧异地盯着小夭，小夭面不改色，镇静地说：“你们都是璟的贴身侍从，璟和意映的关系如何，你们心里很清楚。如果璟有什么事……那么就是意映的儿子继位，孩子幼小，其实相当于意映掌控了涂山氏。”</p>

四人悚然而惊，静夜急切地说：“王姬还知道什么？”</p>

“我不知道她会选择什么时候杀璟，也不知道她会采用什么方式来杀璟，我唯一确定的就是她一定会动手，拜托你们务必保护好璟。”</p>

胡哑说：“王姬客气了，这是我们分内之事。”</p>

小夭说：“还有涂山篌，他与璟的恩怨，你们也都约略知道，应该本就提防着他，但不够，很不够！还请你们再提防一些，篌也许会和意映联手杀璟。”</p>

静夜震惊地说：“这怎么可能？夫人和大公子势同水火，一直交恶。”</p>

小夭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小心永不会有错！疏忽却会铸成大错！请你们务必时时刻刻小心。”</p>

胡哑说：“王姬放心，我们一定会谨记在心。”</p>

“拜托你们了！”小夭再次向四人行礼。</p>

这一次，四人都向小夭回礼，静夜说：“谢谢王姬提醒。”</p>

小夭对璟说：“我说完了。”</p>

璟依旧背对他们站着，小夭反应过来璟听不到，笑走到璟身后，轻轻拍了璟一下，璟回身：“说完了？”</p>

四人向璟行礼告退。</p>

小夭对璟说：“我请他们提防意映和篌。”她不当着璟的面说，不是不想让他知道，而是怕他听着难受。</p>

小夭对璟殷殷叮咛：“你自己也警惕些，一般的毒伤不到你，要想真正伤到灵力高深的神族，毒药必须进入五脏六腑，不许喝也不许吃来历不明的东西。”</p>

璟微笑着说：“记住了！”</p>

静夜轻敲了几下门，奏道：“黑帝陛下派人来询问族长可有王姬的消息。”</p>

璟暗叹了口气，只是一夜半日，颛顼就找来了。</p>

小夭也知道颛顼肯定会派人留意涂山氏的动静，俞信的那番举动并不隐秘，颛顼追查过来很正常。</p>

小夭对静夜说：“你让他们等一下。”</p>

静夜道：“是。”</p>

小夭对璟说：“我要走了。”</p>

璟心中不舍，可知道他现在还没资格留小夭。</p>

小夭边走边说：“心地善良、宽宏大量并不是缺点，可碰到篌和意映这样的人，却会变成弱点。”</p>

璟说：“我明白，一切到此为止，我不会再退让了。”</p>

小夭点点头：“这还差不多。”</p>

璟把小夭送到院门，小夭道：“别送了，静夜会带路。”</p>

“等等！”璟叫住小夭，拿出贴身藏着的鱼丹紫，递给小夭。</p>

小夭没有接受，可也没有断然地拒绝，微蹙着眉头，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p>

璟说：“这是我的诊金，还请王姬收下。”</p>

小夭想了想，说：“我若收了你的诊费，可就得保证治好你的病。”</p>

璟说：“我一定谨遵医嘱，好好养病。过段日子，我会去轵邑，还请王姬继续为我看病。”</p>

小夭拿过了鱼丹紫，一言未发，转身离去。</p>

璟松了口气，只要她愿意见他，即使只把他当作病人，他也很开心。</p>

回神农山的路上，小夭一直在想颛顼会怎么处置她。</p>

惊怒，是肯定的；生气，也是肯定的。</p>

她给颛顼扔了这么大个烂摊子，他不怒、不气，才怪！但毕竟已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再大的怒气也该平静了。现在，估计只剩下些余怒和无可奈何的头疼了吧！</p>

云辇在小月顶降落，小夭刚下云辇，就看到了颛顼。</p>

颛顼看上去很平静，小夭却不敢放松，赔着笑，一步步走到颛顼面前，甜甜叫道：“哥哥。”</p>

颛顼盯了她一瞬，淡淡说：“走吧！”</p>

小夭跟在颛顼身边，偷眼看颛顼，实在看不出颛顼在想什么，也看不出他的喜怒，小夭再次清醒地意识到，现在的颛顼是拥有大半个天下的黑帝。</p>

山谷中有不少积雪，因为少有人过往，白皑皑的雪没有一丝痕迹，就如一幅雪白的绢帛，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留下点什么。</p>

小夭时不时弯下腰，用手快速地在积雪上覆下个手印，颛顼不理会她，却慢了脚步。</p>

经过一整片如白帛的雪地时，小夭蹲下，用手在雪上扑扑地拍着，拍出十几个参差错落的手印，她用手掌从手印中间拖下，留下一道粗粗的痕迹，像是一根树干。</p>

小夭仰头看颛顼：“哥哥。”</p>

颛顼弯下身子，在小夭拍下的手印旁也随意地拍了十几个手印，再略加了几道划痕，就成了一株画在雪地上的桑树。他们小时常在雪地上作画，用手掌画桑树，还是颛顼教小夭的。</p>

小夭笑，腆着脸凑到颛顼身畔：“还气恼吗？”</p>

颛顼淡淡道：“我没有气恼。”小夭出嫁那一日，他一个人枯坐在凤凰林内，只觉满眼灰寂，听闻小夭悔婚时，眼中的一切刹那鲜亮，竟是无可抑制的喜悦。</p>

“丰隆那边……”</p>

颛顼说：“有我在，你担心他什么？从今往后，你就把他当成不相干的人就好了。”</p>

“我觉得对不起他。”</p>

“完全没必要，我已经在补偿他，不过就这几个月流言蜚语多一些，难熬一点，待丰隆大权在握、美人环绕时，世人会完全忘记还有这么一场闹剧般的婚礼。”</p>

小夭困惑地看颛顼：“我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还以为你好歹要给我点脸色瞧瞧！”以前为了她跟防风邶跑掉去玩的事，颛顼都给了她好几天脸色看。</p>

颛顼拉住小夭的手，把她从雪地里拽起来，一边为她搓着手暖和她，一边问：“你想我惩戒你？”</p>

小夭立即摇头，难得颛顼发善心，她可别自讨苦吃。</p>

颛顼道：“我们走快点，别着凉了！”</p>

颛顼拖着小夭快步走。小夭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反拉着颛顼跑了起来。</p>

两人边跑边笑，冲到竹屋，小夭飞快地脱去鞋子，跳到屋里，扬手宣布：“我又回来了！”</p>

颛顼笑，慢条斯理地脱了鞋，走进屋子。</p>

黄帝从里屋走出来，小夭立即敛了笑意，有点紧张地躲到颛顼身后。世人都怕黄帝，可她从来不怕，但这一次是她错了，她还真有点害怕见黄帝。</p>

颛顼好笑，却又很是欢喜，给黄帝行了礼后，拖着小夭坐下，把小手炉放到小夭怀里，让她抱着。</p>

黄帝盯着小夭，眉头拧在一起。</p>

小夭一点点往颛顼身后蹭，好似恨不得完全躲到颛顼背后。</p>

黄帝说：“你都有胆子当着全天下的面悔婚，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了。”</p>

小夭低着头，不说话。</p>

黄帝道：“其实，正因为是王姬，想找个好男人并不容易，真有才华的男子往往有几分傲骨，不见得愿意借你的势，冲着你身份去的男子不要说你看不上，就是我也看不上。丰隆各个方面都和你般配，既有才干，又愿意借你的势，他也借得起，你放弃了他，实在很可惜。”</p>

小夭低声说：“我知道。”</p>

黄帝叹气：“你以后想嫁个像样的人很难了！”本想让小夭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安顿下来，可没想到，小夭不但没把自己安顿下，还连自己的声誉都毁了。</p>

小夭说：“我知道。”</p>

黄帝问：“你和防风邶是怎么回事？他要想娶你，难道连来见我们的勇气都没有吗？”</p>

小夭心虚地看看黄帝，再看看颛顼，最后又往颛顼身边蹭了蹭，颛顼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不管什么、一切有他。小夭说：“防风邶，他、他……死了。”</p>

黄帝和颛顼都意外地看着小夭，小夭说：“不要问我，我不想多说，反正这个人死了，以后再不会出现！”</p>

颛顼问：“你杀了他？”</p>

“我……他算是因我而死，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不想再提！”</p>

黄帝看小夭神情黯然，以为是男女私情的纠葛，不再追问，对颛顼说：“众目睽睽下，防风邶和小夭一起离开，小夭回来了，他却死了，要给防风家一个交代。”</p>

颛顼淡淡道：“我派侍卫追到小夭时，防风邶拒不放人，侍卫为了救王姬，一时心急，杀了他。杀了防风邶，正好给赤水氏和全天下一个交代，让丰隆消消气，谅防风氏也不敢为个庶子再说什么。”</p>

黄帝颔首同意。</p>

小夭苦涩地想，这就是防风邶的下场，不知道相柳知道后，会怎么想。</p>

黄帝叹气：“小夭，你以后怎么办？”</p>

“我怎么办？”小夭看颛顼，“我不能和以前一样过日子吗？不管天下人怎么看我，反正父王、哥哥又不会嫌弃我。”</p>

颛顼道：“当然可以！”</p>

黄帝看着颛顼，长叹了口气。</p>

小夭笑嘻嘻地说：“外爷，你今天叹气声太多了！可不像是英明睿智的黄帝啊！”</p>

黄帝叹道：“我现在就是个看着孙子和孙女发愁的可怜老头！”</p>

小夭对颛顼做了个鬼脸，能让黄帝长吁短叹，她也算天下第一人了。</p>

冬日，天黑得早，晚饭也用得早。</p>

用过晚饭，小夭拽拽颛顼的衣袖，示意颛顼跟她去她的屋子。苗莆把屋子熏得很暖和，还为小夭准备了清酒。</p>

小夭和颛顼窝在榻上，颛顼端着酒杯，笑看着小夭，眉目舒展，一脸惬意。</p>

小夭说：“我明日去五神山，唉，我这次算是让父王在大荒颜面扫地了！”</p>

颛顼微笑道：“我让潇潇陪你一块儿去五神山。”</p>

小夭不在意地说：“好。”</p>

颛顼问：“你这一个多月在哪里？”</p>

小夭说：“我在清水镇，因为脑子里很乱，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做，一直足不出户，所以你的人压根儿没注意到。后来想回来了，却不知道怎么联系你和父王，就跑去找了认识的俞信，让他把我送到青丘。”</p>

颛顼说：“不就是悔婚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还真担心自己嫁不掉？”</p>

小夭笑吐吐舌头：“我不担心，我怕你和父王担心。”</p>

颛顼凝视着小夭，说：“你若一辈子嫁不掉，我就养你一辈子。”</p>

小夭笑：“养到后来，见到我就发愁。”</p>

颛顼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拈起一缕小夭的头发，在指间缠绕，好似漫不经心地说：“小夭，如果真没人肯娶你，其实，陪我一辈子，是不是也挺好的？”</p>

小夭想起了璟，也想起了那段痛苦的日子，是颛顼每夜陪着她，小夭说：“如果真没一个人愿意要我，也只得你陪着我了。”</p>

颛顼微笑着，将手中的那缕发丝握紧了。</p>

在潇潇和苗莆的陪伴下，小夭回到了五神山。</p>

对于她悔婚的事，俊帝毫不在意，甚至笑道：“我本就不赞同你嫁给赤水丰隆，你逃了，倒正合了我心意。”</p>

小夭问：“我没有给你惹下什么难处理的事吧？”</p>

俊帝道：“你忘记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了吗？你可以胡作非为，因为你的父王是个强势的君主，我有能力让自己的女儿胡作非为。”</p>

小夭看俊帝如此，既觉得愧疚，对不起父王，又觉得喜悦，因为被父王宠护着。</p>

阿念嘲笑小夭平时看着乖巧，结果是不闯祸则已，一闯祸就是震惊天下的大祸。</p>

小夭自嘲地说：“所以你千万不要跟我学。”</p>

阿念扬扬自得地说：“我再出格，也不会比你更出格。有你做对比，我如今在高辛朝臣和百姓眼中好得不得了。”</p>

小夭苦笑，她也隐隐听闻了一些，不少朝臣在父王面前弹劾她，要求父王严惩她，以正礼法。但父王就如他自己所说，是个很强势的国君，没有人能左右他的意志。他将小夭周全地保护了起来。</p>

小夭知道自己正被万夫所指，怕再惹怒那些朝臣，哪里都不敢去，整日待在承恩宫，看似是修身养性，实际在专心炼药。</p>

自从知道意映和篌会谋害璟，小夭就想为璟炼制些危急时保命的药。炼制毒药，小夭手到擒来，可炼制保命的灵药却不容易，尤其她想炼制的丹药非比寻常，要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从天地间夺取三分生机，否则涂山氏并不缺灵丹妙药，小夭压根儿不需要费这个心。</p>

幸好这些年，她潜心医术，已经将《神农本草经》融会贯通。再加上高辛有万水归流的归墟水眼，日出之地汤谷，三大神木之首的扶桑木，还有历代俊帝的收藏，可以说天灵地宝皆有。</p>

小夭反复思索后，精心配好药材，借来青龙部的神器青木鼎，诚心诚意祭祀了天地后，开始炼药。日夜扶桑火不断，又每夜子时把自己的鲜血注入青木鼎中，一共炼制了一百日，终于制作出了一丸丹药。</p>

小夭却因为引血炼药，自己像是大病了一场，虚弱得几乎难以行走，不得不卧床休养。</p>

等小夭身体康复，行动自如时，她已在五神山住了四个多月。潇潇婉转地提醒小夭该回神农山了，正好小夭也担忧璟的安危和身体，向父王请辞。</p>

临别前一日，俊帝早早下朝，带小夭和阿念乘船出海，父女三人钓鱼、烤鱼，忙得不亦乐乎。</p>

小夭知道阿念爱吃螃蟹，特意潜到深海给阿念抓了两只大螃蟹。阿念越来越觉得，有个小夭这样的坏姐姐挺不错，以前还嫉妒小夭抢了她的风头，现在才发现有小夭做对比，她不管怎么做，都显得好；平时还能让小夭做苦力，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谁叫小夭是姐姐呢？活该小夭让着她！</p>

父女三人一直玩到天色黑透，才兴尽而归，俊帝看着环绕在身畔的两个女儿，听着她们的软语娇声，如北地山般冷峻的眉眼全化作了江南的水。</p>

晚上，小夭洗去一身海腥，正要睡觉，阿念裹着披风来了，丝毫没客气地霸占了小夭的榻：“我今夜和你一起睡。”</p>

小夭愣了一愣，笑起来：“好啊！”</p>

合上紫玉海贝灯，室内陷入黑暗。阿念往小夭身边挪了挪：“姐姐，你为什么逃婚？”</p>

小夭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闺中私语，这样头挨着头，声音小小，可不就是私语吗？</p>

小夭诧异地说：“我以为你是来问我颛顼的事呢！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事了？”</p>

阿念不屑地说：“我和颛顼哥哥一直有通信，而且他现在是一国之君，一举一动都有人留意，我常常去向蓐收打听，只怕颛顼哥哥做了什么，我比你还清楚。姐姐，你逃婚是不是因为不喜欢赤水族长？”</p>

小夭想了想说：“算是吧！”虽然逃婚是被相柳逼的，可归根结底是因为她和丰隆之间无情。</p>

阿念激动地说：“你和那个大闹婚礼的防风邶是什么关系？所有人都说你们早就有私情，在轩辕城的时候就眉来眼去，勾搭上了。”</p>

小夭看着绿松窗外的月光如水银一般倾泻到青玉地上，苦笑不语。</p>

阿念简直比打了鸡血还激动：“宫女还说，因为轩辕的士兵杀了防风邶，你伤心下和黑帝陛下闹翻，跑回了五神山，你这段日子收集了那么多灵草，还向青龙部借用他们的神器青木鼎，是在炼制起死回生丹，想救防风邶。他们说，一直没有找到防风邶的尸体，肯定是被你藏起来了……”</p>

小夭目瞪口呆：“这是外面的谣传？”</p>

阿念兴奋地说：“是啊！是啊！”</p>

“你相信吗？”</p>

“不信！”</p>

“那你还来问我？”</p>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逃婚。好姐姐，你告诉我吧！”</p>

“我逃婚看似牵扯了很多人，但其实，和任何人无关，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不喜欢丰隆。你应该能理解，真喜欢一个人，没有人能挡得住，不喜欢那个人，任何一个理由都会是放弃的理由。”</p>

阿念叹道：“是啊！”</p>

小夭的话勾动了阿念的心思，她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的心事来，两姐妹聊困了，才稀里糊涂地睡过去。</p>

第二日，小夭上云辇时，困得直打哈欠。</p>

俊帝和阿念来送她，阿念说：“姐姐，你怕冷，等到冬天就回来，在五神山暖暖和和地过冬，到时我们再出海去玩。”</p>

小夭应道：“好！冬天时，我回来教你游泳。”</p>

俊帝看着两个明显没好好睡觉的女儿，愉悦地笑起来。</p>

云辇飞上了天空，小夭趴在窗户上，朝俊帝和阿念挥手，直到看不到父亲和妹妹了，她才含着笑坐直了身子。</p>

小夭合着眼，手指摩挲着鱼丹紫，笑意渐渐消失。</p>

篌和意映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以他们的性子，忍耐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可以说，璟如今每一日都在被死亡威胁。虽然璟会很小心，可时间长了，难免不会有个疏忽，让篌和意映有机可乘。最好的解决方法自然是彻底解除危机。</p>

杀了篌和意映，不难！但璟想要的是真相。</p>

否则，即使篌和意映死了，璟也无法释然，更无法面对那个孩子涂山瑱。</p>

想要真相，就必须要篌和意映活着。可篌和意映活着，就意味着璟会有危险。</p>

小夭蹙眉，这可真是个难解的结！</p>

但，必须解开。她也想知道真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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