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经济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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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吴笙、钱艾同雄狮“深情凝望”时，机窗外的天，忽然黑了。这黑暗来得很突然，就像有人在外面用黑布蒙上了整架飞机。</p>

吴笙被这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茫然，蓦地，迎面来了一丝风。</p>

“小心——”</p>

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钱艾扑进座椅，与此同时，头顶有什么东西呼啸而过，又“咚”地落在了极近处！</p>

机舱内的灯一霎亮起！</p>

越过钱艾，吴笙看见了落在过道里的雄狮，但凡晚一秒，他现在就得在狮爪下面！</p>

然而此时此刻，它与他们也只有一步之遥！</p>

“吼——”</p>

这一次它居高临下，吴笙则和钱艾卡在座椅缝隙中，怎么看都再没有侥幸逃脱的可能！</p>

然而出乎吴笙预料，向来保命要紧的钱艾虽面露惧色，却并无绝望，眼神里反而有种硬杠的孤注一掷——</p>

“biang biang 面！！！”</p>

吴笙心里一抖，都生死一线了你还给我报菜名？！但永远高速不停歇的大脑已在听见这三个字的瞬间就转换成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陕西裤带面”。</p>

这么具体的影像还要拜况金鑫所赐——晚上三人在旅店附近的小馆子吃饭，况金鑫拿起简易菜单，一眼就相中了名字最特别的这个。</p>

等等。</p>

吴笙中断脑补，有点明白过味来了。他一直有一个思维定式，那就是“文具都是一次性的”，但看眼下这架势，钱艾的“字字珠玑”还没用完？！</p>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推断，钱艾的吼声刚刚炸开，座椅上方就凭空出现三个木质的立体大字！除了“面”字，剩下两个一模一样的字均笔画多到令人发指，与其说像字，更像是一大块木头雕成了繁复花纹，而这花纹又密密麻麻，简直看不出镂空感了，完全就是盖板！</p>

电光石火间，这极速坠下的三个大字在与猛兽的争霸中取得了千分之一秒的优势，先一步盖在了座椅上方，随后扑来的狮王重重撞到竖向紧密排列的三个大字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后爪直接踩碎了“面”，前爪却无论如何也奈那两个“biang”字不得！</p>

不是狮王不中用，实在是这字太BUG！笔画繁多，结构紧密，字典里根本查不到，但当成盔甲绝对“一字顶仨”，那仨字还不能是比画低于十五的。按照小馆子里老板的说法，想写“biang”？来，背段口诀吧——</p>

一点撩上天，黄河两道湾，八字大张口，言字往里走，你一扭，我一扭，你一长，我一长，当中夹个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留个钩挂麻谈糖，推个车车逛咸阳。</p>

吴笙：“我数一二三，连木板带狮子，我们一起掀翻。”</p>

钱艾：“然后呢？”</p>

吴笙：“往经济舱跑。”</p>

钱艾：“我喜欢这个方案。”</p>

五分钟之前，经济舱。</p>

老婆哭，孩子闹，行李噼啪往下掉；气球飞，空姐追，一箱现金烧成灰。</p>

徐望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心理素质聊到了凤五四、花五五这一排，身体终于被彻底掏空。嘴勤能问出金马驹？反正他没问出来，他就觉着累得肾要虚。</p>

“你怎么了？”侃侃而谈到一半的凤五四忽然停下，有些怯怯地看徐望，“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点怪？”</p>

徐望疲惫地叹口气，努力扯出笑容，摆摆手：“哪有。”</p>

凤五四低下头，呐呐道：“大家都觉得白天飞行的安全指数更高，可我就是喜欢红眼航班。”</p>

红眼航班，即夜间飞行的航班，由于旅客很难在飞机上休息好，下飞机的时候很多人的眼睛都是困倦发红的，故此得名——徐望刚刚被这位旅客科普过。</p>

“你们文青就喜欢追求这些虚无缥缈的feel啊，仪式感啊，”没等徐望说话，坐在凤五四旁边的花五五已插嘴进来，融入谈话融入得特自然，“一个坐飞机，白天飞和晚上飞有什么区别，又不是你驾驶。”</p>

这是一位十分自来熟的男青年，人瘦腿长，衣着洋气，头发染的奶奶灰，五官精致清秀，让人莫名地心生保护欲。</p>

前提是他别开口说话。</p>

然而“沉默是金”对这这位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徐望和凤五四拢共聊了没两分钟，他插话不下五回，每次都能把话头特顺当地拿过去，行云流水就拐成了自己的“故事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