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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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的住址，他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小区名叫什么？”</p>

“……”宁欣看何东帆一眼，并不防备他，“正阳小区。”</p>

何东帆眉梢动了动，默了两秒：“这边儿离东二环挺远的，天都黑了，待会儿我送你回去。”</p>

宁欣轻轻笑，婉拒：“不用。”</p>

“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p>

宁欣有自己的自信，捏着拳头举起，笑眯眼睛：“你、确、定？”</p>

何东帆瞬间被噎，心道：失算了，打不过她！</p>

他轻咳一声，字正腔圆：“是…是不是你男朋友要来接你？”</p>

他平视前方，竖起耳朵。</p>

商场吵，他微不可察挨近了些。</p>

宁欣觉得何东帆的问题很跳跃，但也回答他：“什么男朋友？我没男朋友。”</p>

这话一落，何东帆闭了下眼睛。</p>

他控制嘴角的幅度，快速调整情绪，继续话家常：“阿姨身体还好吗？”</p>

宁欣顿了顿，语气很轻：“我妈妈去世了。”</p>

何东帆感觉一直扑通乱跳的心突然被抓了一把，生硬难受。</p>

他看向她，一直看着她。</p>

他们走出商场，是一个风口。</p>

宁欣怕帽子被吹飞，取下鸭舌帽。</p>

她眼眸暗淡，睫毛轻轻的颤。</p>

风把她的头发吹起，她抓了一下又一下，最后不管了任风吹拂。</p>

何东帆感觉自己心脏也被吹乱了。</p>

宁欣忽然缩了缩脖子，把衣服拉链拉上。</p>

何东帆见状，立马把挂在手弯的外套递过去，言简意赅：“穿上。”</p>

宁欣看一眼，婉拒：“不用。”</p>

什么不用？</p>

他记得，她很怕冷。</p>

冬天，总是拿围巾围住半张脸，还冷得缩脖子，跳脚。</p>

而且商场里暖和，这刚出来，温感差距非常大。</p>

倔！</p>

他退后一步，一把甩开外套，披她肩上。</p>

他的外套很大，很长，很有重量感。</p>

宁欣稍愣，斜眼睨着他。</p>

何东帆一叠传单在掌心拍两下，理直气壮：“那我挂你这儿，我没手拿。”</p>

他昂首往前走，朗朗笑意：“谢了。”</p>

宁欣沉了口气。</p>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p>

两人到了生活广场。</p>

广场中央有个两层楼高的熊猫雕像，有些小朋友拿着泡泡枪围着雕像追逐打闹，旁边是两排延伸出去的小摊位。</p>

这儿接传单的人多，偶尔还会遇到几个对这所格斗俱乐部感兴趣的停下脚步咨询。</p>

宁欣对着传单上，不厌其烦地给他们来来去去的讲解。</p>

她说他们是刚开业的格斗俱乐部，有各项私教课、小团体课和大团体课，授课的老师都是专业的，并且现在报名有很大的优惠，还送专业服装和用具等等。</p>

何东帆在旁边看着。</p>

她穿着他的外套，肩线位置耸拉着下坠，袖子太长卷了两圈，衣摆长度到了她大腿中部。</p>

她说话，还和以前一样。</p>

语速适中，语调平缓，像雨珠滴落玉盘，温温柔柔的。</p>

记忆里，她偶尔也会提高声线，语速加快，在她着急或者故作生气的时候。</p>

她故作生气的时候有些幼稚，明明板着脸，还会把人装进眼眸里，看上去一点气势也没有，扒拉扒拉不停讲道理。</p>

她要是真生气了，就不看人，不理人，不说话。</p>

再惹她，可能就要承受点皮肉之苦了。</p>

比如…过肩摔。</p>

一直以来不太愿意去回忆、觉得苦涩、感到钝痛的过往，突然一幕幕浮现脑海，并且非常，非常的清晰。</p>

何东帆没忍住，噗嗤笑出声。</p>

宁欣斜看他一眼。</p>

何东帆立马撇开视线，摆正态度，任劳任怨发传单。</p>

传单快发完时，何东帆察觉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p>

他摸出来，是老太太打来的。</p>

何东帆接起来，是能听出来的好心情：“姥姥。”</p>

宁欣那边正好给人讲解完，一回头就听见何东帆对着手机那头叫‘姥姥’。</p>

那是个很善心，很和蔼的老太太。</p>

何东帆正讲着电话，一个拿着泡泡枪的小朋友没看路，直直撞到他腿上。</p>

他反手把人轻薄的羽绒服帽子提住，让他站稳，然后轻拍他屁股教育一下。</p>

小孩举着泡泡枪哇哇哇就跑了。</p>

宁欣不自觉笑。</p>

下一秒，何东帆手掌捂着手机，侧头：“宁老师，你要和我姥姥说话吗？”</p>

宁欣顿了半秒，点头。</p>

何东帆移开手掌：“姥姥，你等下。”</p>

他把手机递给宁欣。</p>

宁欣接过去，跟老太太打招呼，关心她的身体。</p>

她乖巧的点头，回应着对面：“嗯…我会照顾他的…不客气，老太太，您太客气了…不不不，是我应该做的…嗯，好，我知道……”</p>

何东帆听了个大概，猜了个大概。</p>

他扭过身子背对宁欣，双手叉腰，仰着头舒气。</p>

不愧是他亲姥姥。</p>

“何东帆——”背后的人叫。</p>

他转身，对上一张故作生气的脸。</p>

她微微仰头，往上提了下鸭舌帽帽檐，像是在为‘生气’作势。</p>

她的脸白白净净、小小的，不带任何妆容，唇轻抿着，桃花眼眯了眯，眼眸里都是他。</p>

来了。</p>

又来了。</p>

她又装生气了。</p>

何东帆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p>

记忆里被理解为幼稚的行为现在看，哪里幼稚了？</p>

她假模假样，很可爱。</p>

可爱到他想捏一下她的脸，戳一下她脑门，或者…再抱一下她。</p>

思绪游离间，何东帆想起刚才饭桌上李白子那个问题。</p>

——你真遇见你想见的那个人，你会干嘛？</p>

所以，他是想…捏一下她的脸，戳一下她脑门，然后再抱一下她？</p>

过了过了，何东帆及时打住这些想法！</p>

他发誓，他以前绝对没有这些肖想。</p>

但是重逢，在刺激宣泄时光积累的情感，叫人控制不住。</p>

宁欣见何东帆不接茬，唇动了动：“你姥姥叫我跟你说…”</p>

“嗯？”他眼睛亮，虎牙微微露着。</p>

她一字一顿提醒他曾经的谎言：“生、日、快、乐！”</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