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试试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宁欣沉默了几秒。</p>

她滑动椅子，坐近了些，跟他讲道理：</p>

“何东帆，永远不要用自己当筹码来惩罚别人。”</p>

“就算他将来自省了，后悔了，甚至追悔莫及了，也换不回你从新开始的机会。”</p>

“你说你妈妈给你留了一笔钱，你有没有想过，钱总是能花完的，那个时候你又该怎么办？”</p>

“只有自己有能力、有本事，才能抵抗生活的瞬息万变，或者…意外。”</p>

宁欣抿抿唇，至心至诚：“何东帆，你明白吗？”</p>

何东帆听过类似的话，不止一次。</p>

他明白，他怎么不明白？</p>

他要是不明白也不会坚持到现在。</p>

可他现在，不是坚持不住了吗？</p>

他在那个家，忍受那个小丫头肆无忌惮、无理取闹，忍受那个女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忍受被忽视，被区别对待，被永远认为是错的……</p>

他都坚持着。</p>

可是，当他的父亲连问都不问就认定他是贼的那一刻，他坚持不住了。</p>

所有的所有，都化成愤怒。</p>

愤怒的想要报复回去。</p>

虽然错。</p>

仍想错。</p>

思绪到这儿，何东帆也不想跟宁欣说什么或者解释什么。</p>

她不知道他对那个家的憎恨和厌恶，还有他并不想承认的怯意和敌意。</p>

他真的怕再有下一次。</p>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点什么。</p>

她无法感同身受他，站着说这些话当然不会腰疼。</p>

何东帆敷衍：“明白明白。”</p>

宁欣知道他完全没听进去。</p>

她突然想到一个文学家说的话，于是话锋一转：“何东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p>

“？”</p>

“一个夏天，有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在路边捡了一把真枪，因为年少无知，天不怕地不怕，他扣下扳机，你猜他怎么了？”</p>

“死了？”</p>

宁欣摇头：“没有人受伤。”</p>

“空枪呗。”</p>

“那个少年也是这样认为的。”宁欣看着何东帆有几分好奇故事结果的神色，不给他卖关子，继续讲，“后来少年长大了，他三十岁，或者更老，走在路上听见隐隐的风声，他停下来转过身去，子弹正中眉心。”</p>

“……”</p>

“那枚子弹，正是他十三四岁时开的枪。”</p>

“…你想说什么？”</p>

“我想说的是，你此刻的选择，此刻看来无关紧要，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收到答案。”</p>

何东帆没搭话，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的白炽灯。</p>

宁欣语重心长：</p>

“何东帆，你现在觉得就这样过着也没什么，但你敢保证你一辈子都不会有想要的东西，或是想做的事吗？”</p>

“你敢保证在未来，你有想要的东西，有想要做的事，却因为现在错过的学习机会而无能为力的时候，你不会后悔吗？”</p>

“人生只有一次，没有重来的机会，人生是你自己的，未来也是你自己的。”</p>

“不要拿自己的人生来惩罚大人，不值得。”</p>

“痛苦永远是自己的，现在是，将来的痛苦，也是。”</p>

“何东帆，好好长大，长大了，就会好的。”</p>

这是宁欣自己坚信的。</p>

长大，就会好的。</p>

何东帆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觉着宁欣的故事还挺吓人。</p>

可他没有自己开枪，是那个人握着他的手，扣下扳机。</p>

何东帆看向宁欣：“可我没办法在那个地方待下去。”</p>

他这么一句，道出问题根本。</p>

他不是想放弃自己。</p>

他是不想回那个糟糕的家。</p>

何东帆不想再继续谈这些没答案的事儿，越深刻的去谈未来，他越觉得自己没有未来。</p>

他指了下身后，神情已经自若：“宁老师，我过去咯？”</p>

宁欣没放过他：“如果你爸同意你住你姥姥家呢？”</p>

“我不是说过吗？那个人不会同意的，闹来闹去，只是折腾我姥姥。”</p>

“如果我能说服你爸呢？”</p>

“不可能。”</p>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等何东帆再否定，宁欣抢先，“听我一次，试试，行吗？”</p>

何东帆在宁欣的注视下，不自觉咽了口口水：“你要试就试。”</p>

“那算你答应了。”宁欣瞬间眉眼弯弯，伸手，“你爸的电话号码给我。”</p>

何东帆看着宁欣摊开的手掌，摸出手机打开黑名单，里面躺着几个电话号码，他选项到其中一个电话号码上，递过去。</p>

宁欣把手机接过来，站起身：“我去柜台打。”</p>

何东帆没跟着起身。</p>

他坐在椅子上，后知后觉转了半圈，面朝柜台的方向。</p>

宁欣站在柜台里，拿着纸笔记电话号码，随后用座机拨打电话。</p>

何东帆看着这一幕，眉心皱起，心道一声卧槽。</p>

自己这是被洗脑了吗？</p>

她怎么就去打电话了？</p>

突然，他又觉得好笑，这可是半夜三点多。</p>

而且，他并不觉得她能说服他爸。</p>

反正，是她自己说要试试的。</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