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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奶奶赶紧拉住她：“别跟他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倒不值得。”</p>
众人也有拉着刘阿姨的，也有赶紧推东子的：“你看你，惹事儿了吧？说你家的事儿就说你家的事儿，你惹她干嘛？”</p>
“赶紧走吧，别等着老太太缓过劲儿来，你家祖坟都得被她骂冒了烟儿。”</p>
众人连推带劝，东子本来也不怕刘阿姨能怎么样，可他无意间一抬头，见张坚远远地走过来，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只顾说得痛快，却忘了她是张坚的婶子。</p>
整条街上，他谁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张坚。</p>
张坚虽然父亲死得早，可人却硬气，信奉有仇报仇，有冤报冤。</p>
他个子又比同龄的孩子发育得早，在年幼的时候和父亲学过些拳脚，虽只是强身健体的花架子，可应付孩子打架还是没问题的。</p>
东子小时候也没少被张坚打，被别人打了，胡大爷还可以护犊子，领着他去找人家理论。</p>
可被张坚打了，胡大爷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再怎么也不能落下个欺负孤儿寡母的名声吧？街里街坊的，他还要点脸呢。</p>
再者，大伯娘虽然好脾气，刘阿姨可不是善茬子，虽然平时不见她和嫂子有多和睦，可要给她知道了有人敢找上门欺负她们母子俩个，她就能堵着你家门口儿骂三天。</p>
一来二去，东子被打了几次没人为他出头，也就知道了张坚不是他能惹得起的。</p>
他是自小儿就被张坚打怕了的，众人这一推开他，他也就借坡下驴，嘴里嘟嘟囔囔地走开了。</p>
张坚却没有过来，而是转了个弯儿，不知道去谁家串门儿去了。虽远远看到老槐树底下围着好多的人，可他生性喜静，不好热闹，就没往前凑合。</p>
刘阿姨没有看到张坚，她的注意力全在东子身上，见他走开了，自己打也打不着他，骂他也听不到了，气得直跺脚。</p>
有些年没人挑战她了，她也有些年没有发威了，想来，这些人是怀疑她老了，撒泼的本事退化了。</p>
她怎么能咽下去这口气？</p>
“你的好儿子啊！”她转过来面对着胡大爷。</p>
东子有多怕张坚，胡大爷就多怕刘阿姨。</p>
他忙满脸陪笑的说着好话儿，一个劲儿地道歉。</p>
吴大爷也赶紧劝：“你病刚好，刚出院，咱不跟那小兔崽子一般见识，消消气，消消气！”</p>
众人好说歹说，总算把刘阿姨劝住了。</p>
人们劝住了刘阿姨，又开始数落胡大爷：“你们两个谁是老子？怎么能让儿子这么指着自己的鼻子叫唤呢？”</p>
胡大爷就讪讪地笑着说：“我那儿子你们还不知道？那是大家伙儿从小儿看着长大的。他就是这么个老实孩子，都是让媳妇儿给教的。不然，他哪儿来的胆子跟我炸毛儿？”</p>
说完，又朝刘阿姨感叹道：“你总说你大儿媳妇儿娘家远，借不到力，依我看这是好事儿。”</p>
“我那儿媳妇儿家倒离得近，可你看看，她一天往娘家跑八趟，就她那娘家妈，一点好主意不给出，只教她闺女怎么算计我们老两口儿手里的钱。</p>
“我有多疼我儿子你们是知道的，我有多委屈我闺女你们也是看着的，可是现在，还得指望闺女伺候我们老两口儿，儿子是一点都别想。</p>
“一天就知道往丈母家跑，媳妇儿说一，他不敢说二。我老婆子有病，还不都是闺女跑前跑后。</p>
“我也想开了，我不能再委屈闺女了，就算说出大天来，我也得把闺女应得的房子给她。”</p>
众人听得一阵唏嘘感叹，吴大爷拍拍他肩膀，说：“想明白就好啊，这人啊，你就不知道哪块云彩能有雨，指望儿女养老，就要心态放平。”</p>
“咱们小时候，父母的话就是圣旨，你敢不听？屁股给你打烂了。可现在呢？都说要和孩子做朋友。我想这要是做了朋友，那谁打谁可就不一定了。”</p>
“时代不同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要学会认命啊。”</p>
“孩子还是好孩子，还是我们没领好道儿。”钱奶奶见众人神情都有些低落，忙说：“到什么时候也要有个度不是？孝敬父母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什么时候也不会错的。”</p>
刘阿姨心里宽慰，自己住院的时候，两个儿子忙前忙后她是看在眼里的，谁指望不上儿子她都能指望得上。</p>
所以，她淡然地说：“是啊，孩子都是好孩子，自己没教好，怨谁呢。”</p>
说完，她也不管谁脸色好看，谁脸色难看，便自顾走了。</p>
她还要回家给儿子做饭吃呢，这年头儿，你拆迁分房子再多有什么用？都不如有个好儿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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