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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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前，苏流萤早已明白，楼皇后如今前朝有太子、安王府还有李家做后盾，而后宫她更是执掌中宫一人独大，以她和宁嫔如今的形势，根本无法与皇后抗衡，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斗不过。</p>

所以，在没有找到足以致她性命的证据前，她不会轻举枉动。</p>

抬头静静的看着悲愤痛恨的宁嫔，苏流萤异常冷静的劝道：“除非找到可以让楼皇后一击致命的罪证。不然，之前娘娘所有的报复都是枉然，有着太子和安王府的庇护，她随时可以东山再起……”</p>

闻言，宁嫔全身一软，身子无力的跌下。</p>

宁嫔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楼皇后太强大，别说之前的自己，如今更是不可能斗败她了。</p>

可是，她的孩子，她所受的屈辱，让她如何忍受？</p>

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宁嫔渐渐冷静下来，死寂的眸光闪起凌厉寒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冷冷一笑狠声道：“那个毒妇做事心狠手辣，且最擅长杀人灭口，一点证据都不曾留下，想找出证据治她的罪，根本不可能！”</p>

“好，既然如此，本宫就凭真本事和她斗下去！”</p>

“她有太子与安王府撑腰，本宫就先灭了她的后翼，斩断她所有退路，让她生不如死！！”</p>

听到‘安王府’三个字，苏流萤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楼樾，心口一窒。</p>

昨晚他决然离去的样子久久印在她的脑子里不肯消散，只要一想起，她的心口还一阵阵的绞痛着，连带着小脸也苍白了。</p>

之前狠心拒绝楼樾，她不是想看到他在未来的斗争中，夹杂在自己与楼皇后中间痛苦两难，却没想到，与楼皇后为敌终是要牵扯上安王府，而他做为安王府的世子爷，又如何能置身事外？！</p>

可是，宁嫔说得很对，要想除掉楼皇后，就要先扳倒她身后的势力。</p>

所以，从重新踏入后宫，决定为阿娘复仇的那一刻时，她不但斩断了与楼樾的所有情缘，更是与他对立，成为死敌！</p>

心里悲怆不已。面上，苏流萤神情一片死寂，冷冷道:“娘娘说得对。只是在那之前，娘娘要先重获恩宠上位，再从皇后手中夺回掌宫大权，一步一步壮大自己的势力。等到有足够的能力与楼皇后抗衡，再向她讨回一切……”</p>

她眸光里的狠戾震动宁嫔的心。</p>

宁嫔定定的看到她，越发感觉到苏流萤此番进宫与之前太不相同，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丝冰凉，行事更是狠辣起来。</p>

迟疑片刻，宁嫔终是开口问道：“如此，我们就算是要与安王府正式为敌了，也就是同楼世子为敌……他之前那般帮你维护你，你——真的可以完全不在意他？”</p>

犹记得她出宫前来长信宫与自己辞别时，自己提到楼樾时她脸上慌乱的神情。做为过来人，宁嫔那里会看不出她心里对楼樾别样的感情。</p>

脸色一白，苏流萤刚刚平复下去的心绪又翻滚起来，心口又痛了。</p>

她既要瞒下阿娘就是琼妃的事，自然不会把楼皇后杀死阿娘的事说出来，只是淡然道：“娘娘应该知道，我之前在绯烟宫经历九死一生，差点死在了白绫之下……而我四年前更是立过重誓，此生都不会嫁进楼府。所以，注定不可能的事，我又何必去在意……”</p>

虽然直觉里感觉苏流萤心里还有事瞒着自己，但她不愿意说，宁嫔也不强求，只要她愿意帮自己，兰嬷嬷也因她站到了自己这边，宁嫔已是求之不得！</p>

她叹息道：“说起争宠上位，哪里有那么容易。冷宫陈妃之事，圣上必然对我心存芥蒂。虽然如今放我解禁，只怕再想像从前那般已是很难……”</p>

苏流萤不太清楚慧成帝对宁嫔有几份真情。但她却知道慧成帝是借假舍不下宁嫔之名放她出禁，自然会在这个时候对她多加宠爱，以让人信服。</p>

所以，所料不假，慧成帝今日就会过来长信宫。</p>

而她却是担心因着之前的慧成帝的不信任，反而让心高气傲的宁嫔对慧成帝存了芥蒂。</p>

她浅浅一笑，上前扶起宁嫔，宽慰道：“陛下既然原谅了娘娘，自然就不会再冷落娘娘。而不如所料，陛下只怕今日就会过来长信宫陪娘娘。只要娘娘放下心中对陛下的芥蒂，多花点心思，必定能与陛下恩爱如初。”</p>

“虽然之前娘娘同我说过，说天子的恩宠不能当做依傍。但——身在后宫，只有先有帝王的宠爱才能靠着它得到其他娘娘想要的东西。而娘娘想扳倒皇后，陛上的恩宠却是好的武器。”</p>

听了她的话，宁嫔神色间的迟疑慢慢镇定下来。</p>

苏流萤又道：“娘娘难道没发现今日皇后的不同吗？连皇后娘娘都不敢小觑圣上的恩宠，娘娘更要上心了。”</p>

闻言，宁嫔微微一愣。脑子里不由想起今日慈宁里见到楼皇后的样子，总感觉她与之前有所不同，但并未往心里细想。</p>

如今听苏流萤提醒，才明白一向端庄稳重的楼皇后竟是打扮艳丽起来，一副争奇斗艳，有力压后宫群芳之势。</p>

眸光淬上寒意，有着后宫第一美人之称的宁嫔，素来对自己的容貌相当的自信。</p>

而如今得知楼皇后竟是不知羞耻的要与后宫年轻的妃嫔争宠，宁嫔冷冷一笑，明媚的杏眼波光流动，冷冷道：“从今日起，但凡那毒妇在意的东西，本宫统统要抢过来。”</p>

说罢，她看向苏流萤，眸光平静下来，诚恳道：“流萤，之前我为难你甚多,没想到你非但不记恨我，还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我帮助。这份恩情，我不会忘记。我也会尽力帮你查清你父亲当年的案子。”</p>

苏流萤瞒下了阿娘是琼妃的事，阿爹一案的真相自然也没有告诉她，所以，宁嫔以为她重新进宫，还是为了当年她父亲的案子。</p>

苏流萤苦涩一笑，缓缓道：“如此，便谢谢娘娘了！”</p>

正说着，菲儿从外面欢喜的跑进来，告诉宁嫔，承乾宫的公公前来传话，中午慧成帝却是要到长信宫来用午膳，让宁嫔这边做好准备。</p>

闻言，宁嫔微微一愣，有些惊讶的回头看向苏流萤，没想到竟被她说中了。</p>

长信宫闭宫禁足两个多月，宫人走了一大半，宫里也荒芜了许多。</p>

如今刚刚解禁，内务府还没派来新的宫人，一应用具也是短缺，许多事情都还没忙得过来。再加上慧成帝要来，顿时阖宫上下都忙得慌乱了。</p>

许久不曾接驾，宁嫔也有些慌乱起来，再加上心里存了心事，整个人越发的惶惶起来。时而担心自己的妆容，时而担心殿内摆设太过简陋，急忙让菲儿打开库房去将之前收起来的珍贵摆设重新搬出来，却被苏流萤轻声劝下。</p>

苏流萤道：“陛下马上就要来了，眼下小厨房那边的饭菜倒是要紧，殿内的摆设一时间只怕来不及了。”</p>

宁嫔扫了眼略显空荡的大殿，不安道：“可这个样子未免太寒碜。既然要争宠，那方面都马虎不得。”</p>

苏流萤眸光落在殿外绚烂开放的各色花树上，会心一笑道：“相比沉闷的摆设，那些娇艳的春花想必更能让忙累政务的陛下放松心情。不如让我去百花园采些花枝来点缀大殿。”</p>

闻言，宁嫔眸子一亮！</p>

是啊，皇上不论去到哪个宫殿，看到的都是差不多的陈设，估计早已看腻烦了，还不如采些娇花点缀，醒目又自然。</p>

如此，宁嫔点头应下，忍不住看向自己一身素净的衣裳，向苏流萤问道：“那你看，我这一身衣裳还要换下吗？”</p>

宁嫔平时惯常穿的都是奢华精致的华服，光艳动人过余，却少了份女子该有的婉约。</p>

苏流萤笑道：“娘娘先前不是自己说了吗，今日在慈宁宫，皇上一眼就看到了你，还多看了你几眼。如此，不正是说明娘娘这一身装扮很合陛上的心意。”</p>

听她这么一说，宁嫔慌乱的心彻底静下来，再也不去纠结换哪套衣裳合适，简简单单的一身素服等着慧成帝的驾临。</p>

而苏流萤折身出门，一个人独自往百花园去了。</p>

到了百花园，她却并没有进去，抄小路径直往咸福宫走。</p>

来到咸福门口，她将身子悄悄隐在一旁，静静守着……</p>

一大早欢欢喜喜去慈宁宫请安的楼皇后，从见到突然出现的宁嫔那一刻起，整个人都开始紧张惶然起来。</p>

然后后来看到明明出宫的苏流萤再次出现在宫里，并成了宁嫔身边的宫女，楼皇后更是感觉这一系列事件发生的不同寻常。</p>

宁嫔不知道苏流萤回宫的真正目的，楼皇后却是大抵猜得到是因为琼妃之死。</p>

而她的回宫，一定是得到了皇上的许可。那么，皇上为何会答应她回宫的要求？</p>

难道是琼妃对皇上说了什么？还是苏流萤与宁嫔查到了什么？</p>

楼皇后躺在榻上让璎珞帮她用热巾敷着崴到的脚踝，心里却已是坐立难安，免不得将心里的忧虑同璎珞说出来。</p>

闻言，璎珞心里一凉。面是却是轻声劝道：“娘娘多虑了，奴婢之前瞧着那两人的神情都正常得很。再说，不该留下的人都死了，死人的嘴巴是最稳妥的，即便她们有所怀疑，可拿不出一丝证据来，也是枉然……”</p>

听她一说，楼皇后心里安定半分，拧眉想了片刻，道：“你亲自将熬好的参汤送去承乾宫，顺便告诉皇上，我这里今日炖了虫草水鸭汤，最是滋肺补肾，请皇上中午到永坤宫用膳。”</p>

璎珞领命下去了，捧了参汤送去承乾宫，小半个时辰后折身回来了。</p>

看她带着空盅回来，楼皇后心中放下大石——</p>

她了解宁嫔的性子，若是她对自己有所怀疑或是发现什么证据，以她娇纵跋扈、不能容忍的性子，必定忍受不了会向皇上禀告讨要公道。</p>

而皇上与她夫妻几十年，她更是了解他的性子，若是他听到什么从而对自己产生怀疑，那方才璎珞的那碗参汤就送不出去了。</p>

如今看着璎珞带着空盅回来，楼皇后心里的担心彻底放下来。</p>

楼皇后神色轻松下来，正要问皇上什么时候过来用膳，抬头却见到璎珞尴尬惶然的脸色。</p>

璎珞迟疑片刻终是小心翼翼道：“娘娘，刚才奴婢去送参汤时，陛下已吩咐小太监去长信宫传了话。说是……说是中午去长信宫……”</p>

眸光一沉，楼皇后心里窒闷起来。而一想到方才在慈宁宫，慧成帝对宁嫔的偏袒，心里更是如沉了水的闷罐子，透不过气来。</p>

她斜靠在榻上，紧紧的皱起眉头，头又痛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