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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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解剖刀就悬在死者胸口，林厌挣扎：“解剖啊，还能干嘛，光凭尸表检验无法推定他是生前溺水还是死后抛尸入水的。”</p>

宋余杭分毫不让：“那也不行，今晚我们来这里已经触犯了法律的底线，不能一错再错。”</p>

林厌被她给气笑了：“都已经是死人了，还谈什么底线不底线的，大不了剖完我再给他缝上就是了，你还想不想知道真相了？想不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个幕后黑手又是谁？”</p>

宋余杭攥得紧，根本不让她动，那细小的手腕在她手中很快就磨红了，林厌咬着牙，迫不得已用另一只手去掰她的手指。</p>

“我当然想知道，但不是以这种方式，你缝完也会留下痕迹，一旦被人发现，林厌，你的职业生涯就完了。”</p>

“要你管，你给我放手，放手！”林厌急红了眼，低声咆哮着，狠命捶打着她，那人也还是纹丝不动。</p>

“你先把解剖刀放下，我再放手。”</p>

林厌喘着粗气，胸腔上下起伏着：“好，放就放！老娘倒了八辈子霉了遇上你这头倔驴。”</p>

她说着把手往自己的方向收，宋余杭跟着她走。</p>

林厌左手悄悄从底下摸到了一把止血钳，寒光一闪而过，直朝着她面门而来就要逼她放手。</p>

宋余杭早有准备，偏头躲过，有心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抓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这边一拉，林厌半个身子快扑在了尸体上。</p>

她咬牙扶着雪柜就要收回来，宋余杭掌心抓着这柔弱无骨的手腕，未免滑腻过了头。</p>

她心底一软，再看黑暗中她的眼神，分明是不甘的、委屈的、愤恨的，也许真的是气狠了，眼角都红了。</p>

宋余杭抿了抿唇，打不下去了，这个念头浮出心底的时候，她手上的力道跟着一松，就看见林厌脱力往后倒了过去。</p>

她已来不及阻止。</p>

林厌跌坐在地上的时候，手里的器械和冰冷的地面碰撞发出了尖锐的刺响，犹如在平静的湖面里投下了一颗定时炸弹。</p>

宋余杭已经能预感到水波狠狠颤动了起来，她一把扶起倒地的林厌，压低了声音吼：“快走！”</p>

林厌回过神来，迅速脱下了她的外套三下五除二抹着地板和刚刚她们接触过的地方，简直是轻车熟路。</p>

“等下，好了，快把雪柜门关上！”</p>

宋余杭刚把门关上，停尸房外已经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谁！谁在太平间里？！走，进去看看！”</p>

她四下环顾了一下已经躲无可躲，一个箭步冲到了窗边，用肩膀抵着窗户往外推，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还是纹丝不动。</p>

林厌也一瘸一拐跑了过去，喘着粗气道：“别费力气了，太平间里的窗户一般都是从外向内封死的。”</p>

宋余杭不信邪又用肩膀狠狠撞了几下，连条缝隙都没有，眼看着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她额头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p>

“那你说，怎么办？”</p>

林厌翻着自己的包：“拿这个砸。”</p>

宋余杭掂量了一下这破窗锤的分量，往掌心里啐了两口唾沫：“退后，站远点！”</p>

“哗啦——”一声脆响，玻璃应声而碎，宋余杭的手鲜血淋漓，她顾不上许多，接过林厌递给她的绳子往窗棂上系了一个死结，又狠狠拉了拉。</p>

她看一眼林厌的腿：“你的脚……”</p>

她早就注意到了。</p>

林厌拿着一把水果刀背朝她戒备着，手电筒光已经透过气密门的缝隙投到了停尸房的地板上。</p>

她沉着冷静：“我没事，你先走，下面接应我。”</p>

宋余杭点点头，不再耽搁，翻上窗台，手握上绳子，看着她的后脑勺：“待会听我口令，我让你跳就跳。”</p>

林厌点了一下头，余光往后瞥去，宋余杭已经没见了踪影，系在窗台上的绳子被绷得笔直。</p>

林厌咽了咽口水，掌心出了一层薄汗，黏腻地几乎快握不住刀。</p>

就在气密门的滴滴声响起来时，楼下传来一声呼哨，林厌知道她平安落地了，刀往后背包内侧里一插，纵身跃上了窗台，脚腕一阵剧痛。</p>

她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了下来，林厌忍着疼，双手握住绳子飞速往下索降着。</p>

追兵们破门而入，整个厂区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探照灯也扫了过来。</p>

宋余杭站在楼下的土坡上，张开双手，一声断喝：“跳！”</p>

林厌阖上眼睛，放开了绳子，她当然也在紧张，即使她已经滑到了一半，但是也有两层楼的高度，万一宋余杭没接住她，万一宋余杭先跑了……</p>

后果不堪设想。</p>

然而，没等她紧张太久，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p>

林厌顺势勾住了她的脖子，两个人都有丰富的军事经验，知道怎么样缓解冲击力伤害值降到最低。</p>

一阵天旋地转，宋余杭抱着她的脑袋把人摁向了自己怀里，用血肉之躯为她抵挡着劈头盖脸而来的土木沙石。</p>

这是一段垂直距离接近于35度的斜坡，惯性让两个人接着往下滚也顺势逃脱了追兵。</p>

林厌被人抱得死，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自己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手擦在地上磨得生疼，可是除了手她毫发无伤。</p>

直到宋余杭的后背结结实实撞上了一棵大树，树叶劈头盖脸落了下来。</p>

林厌吐掉嘴里的沙子，晕头转向，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宋余杭？”</p>

她叫了一声没反应，顿时抿紧了唇角。</p>

她趴在宋余杭身上，林间光线昏暗，看不清她究竟伤势如何，只能看见她的后背抵在一棵参天大树上，脑袋耷拉向了一边，也不知道撞到头了没有。</p>

林厌吃力地抬起上身，又拍了拍她的脸：“宋余杭，宋余杭，醒醒？”</p>

没有等到回答的她，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p>

那圈在她腰间的手还是没有松，林厌的尾音有一丝颤抖，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她的鼻息：“宋——”</p>

她话音未落，宋余杭咳了两声，呛出了嗓子眼里的淤血，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p>

她抱着人坐了起来，树叶从头上掉落，唇角噙着笑，那双眸子在黑暗里熠熠生辉。</p>

“咳……咳咳……我没事。”</p>

林厌一巴掌就甩了过去：“艹你妈，又装死！”</p>

宋余杭捂着脸站起来委屈巴巴：“不是……我刚真晕了……真晕……你听我解释！”</p>

林厌头也没回，拖着一条病腿一瘸一拐往山下走：“滚！”</p>

宋余杭亦步亦趋：“你别走那么快啊，你的脚都肿成发面馒头了……”</p>

“要你管，滚！”</p>

面前一个小陡坡，林厌扶着树小心翼翼地试探，泥土滚落下去，她已一把被人拽了回来。</p>

宋余杭一手揽过她肩膀，另一手揽过她侧腰，像那天她扶着自己走一样扶着她。</p>

“慢点，不着急，他们追不上我们的。”</p>

她鲜少笑，一笑就露出两颗虎牙，看上去又阳光又可爱，就差插个尾巴在身后摇头晃脑讨好了。</p>

林厌哼了一声，却没再挣扎：“你属什么的啊？”</p>

“属猴，怎么了？”宋余杭偏头看她。</p>

林厌别过了脸，唇角却微微上扬了起来：“我看应该是属狗才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