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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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厌从上次尸检留下来的检材里各取出了20g，分别进行有机破坏后分离出了残渣，清洗离心，滴取镜检，动作有条不紊。</p>

这还是宋余杭第一次见她穿白大褂，卷发盘上去，露出了洁白如玉的后颈。</p>

她以为林厌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安下心来做研究的，未料她却做得很认真，显微镜换了好几个倍数，一边观察一边做着记录。</p>

“从回来就把自己关进实验室了”方辛拿文件夹挡着脸，压低了声音道。</p>

“宋队要是找她的话，我去叫叫”</p>

——从现在起，你查你的，我查我的。</p>

宋余杭想到这话，张了张嘴，改口道：“不用了，让她忙吧，出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p>

林厌在病理实验室待了一下午，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p>

她把白大褂挂在了衣架上，手指拢了拢蓬松的头发，穿过去用黑色头绳利落地扎了起来。</p>

“林法医，忙完了来吃点东西吧”技侦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泡面。</p>

“不用了，我不吃”她从桌上拿起腕表戴好，欲言又止：“宋——”</p>

方辛赶紧接话：“喔，宋队下午来过，看你还在做实验就走了”</p>

林法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倒是识趣。</p>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不知情，我和她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坐在对面的人面对警察的询问还在死撑。</p>

“你们要是没有证据的话，我可要告你们诽谤的”</p>

宋余杭从椅子上直起身，示意郑成睿把电脑屏幕转过去给他看。</p>

“从去年三月份开始，你对丁雪实施了长达一年多的性骚扰，包括但不限于口头，葛校长，您是有家室也是有脸面的人，让贵夫人知道的话恐怕——”</p>

聊天记录上的文字污言秽语不堪入目，其中还有他发给丁雪挑逗她的色情照片。</p>

在长达一年多的骚扰里，因着他是上级的关系，丁雪一直在处处忍让，婉言谢绝过，义正言辞拒绝过，而这一切也让他恼羞成怒，以至于5月14号当天晚上给丁雪发了一条消息。</p>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会后悔的！”</p>

聊天记录触目惊心，葛军惊出了一身冷汗，却还在强撑着，拿帕子抹了抹额上的汗水：“不可能，这一定是你们胡编乱造出来栽赃我的”</p>

她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被人一把推了开来，身后跟着几个阻拦的民警，已是来不及阻止。</p>

林厌一巴掌把照片拍在了桌上：“那这个你怎么解释？”</p>

照片上的一男一女亲密地趴在一起，女人似乎是喝醉了，而男的正拱起身子猥琐地去亲她的脸。</p>

葛军额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脸色青白相间，咬了咬牙，狠狠心打算来个抵死不认。</p>

“我想你最好明白，你已被警方列为头号嫌疑人，无论你再怎么狡辩，我们总会找到证据将你绳之以法，堂堂一校之长，不会不知道，即使零口供只要证据确凿也能定罪吧”</p>

“想想你的家庭，你的父母，你的妻子，你的孩子……难道你要让他们为有一个杀人犯儿子/丈夫/父亲而蒙羞吗？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p>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照实说我们会在结案报告里写明，说不定到时候上了法庭，还有争取减刑的机会”</p>

“子欲养而亲不待，你要是在里面关一辈子，说不定父母走的那天你连在床边尽孝的资格都没有”</p>

“你还是老师，还是校长，还是教学先锋，就是这么为你的孩子你的学生做表率的？”</p>

听听，这口才，这思想工作做的，林厌都心动了。</p>

说到父母和孩子，葛军神色终于有了些许波动，宋余杭留意到他在桌子底下紧张地抠着手，添了最后一把火。</p>

“你放心，我们警方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p>

葛军挣扎再三，神色变幻，还是说：“我没有杀她，我真的没有杀她，虽然我对她放过狠话要弄死她，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死！”</p>

不知道为何，林厌下意识去看宋余杭而她的目光也轻飘飘荡了过来。</p>

对视的同时，两个人同时挪开。</p>

宋余杭接着问话：“那5月14号当天晚上你在干嘛？”</p>

“我……我真去……”在一屋子刑警的怒目而视下，他声音越来越低：“借着出差之名……去……去会情人了……”</p>

“我真的没有杀她，不信你们去查！”</p>

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情人的底抖了个干净，一个侦查员把纸拿出去核实。</p>

不一会儿，面色有点难看地回来了，趴在她耳边小声道：“宋队，他说的是真的，我们核实了省城他入住的那家酒店的出入记录及监控视频，也问过了前台，他和那个情人晚上七点入住，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就连晚饭都是让酒店送上去的”</p>

葛军拿帕子抹了抹额上的虚汗：“看，我说的吧，我真没撒谎，警察同志，我都说了，现在该放人了吧？”</p>

宋余杭蓦地咬紧了下唇，线索，又断了。</p>

而林厌靠在椅子上唇角泛起了意味不明的微笑。</p>

“宋队，那现在怎么办啊？好不容易才把人弄回来，真的要——”方辛也压低了声音道，身为女性对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最恶心的，颇有几分同仇敌忾。</p>

宋余杭起身：“让他走，反正外面的兄弟们也等好久了”</p>

“谢谢，谢谢，诸位都辛苦了，改天葛某一定请诸位喝茶”葛军拱着手点头哈腰地，一张脸上是止不住地笑容。</p>

段城捅郑成睿一下：“哎，你说他是不是觉着，自己这情妇是找对了，要是没那情妇的话，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p>

胖子推推眼镜，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这案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想吃烧乳鸽、烤猪蹄、小龙虾、卤鸡脚……”</p>

段城的肚子也适时叫了一声：“行了，快闭嘴吧”</p>

葛军走出审讯室，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p>

身前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人，统一黑色制服，胸口佩戴着检徽，冲他伸出证件。</p>

“江城市人民检察院，我们怀疑你在江城市一中任职期间有重大违规违纪行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p>

他回头看去，宋余杭带着几个人悄无声息堵了他的后路。</p>

“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p>

果然。</p>

见葛军这边审不出什么结果，林厌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讽笑。</p>

她伸手去把桌上的照片拿回来，未料却被人一把按住了。</p>

抬眸，对上宋余杭微冷的眼神。</p>

“你从哪弄来的？”</p>

“你管我的，不是说了你查你的，我查我的”</p>

林厌欲抽走，她微微使了点力气，两个人僵持不下。</p>

“不符合程序的证据不能作为呈堂证供”</p>

“管他白猫黑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要不是我把证据放他眼前，你能问出来？”</p>

林厌寸步不让，与她针锋相对。</p>

“警方办案讲求过程更讲求结果”</p>

“少拿你们那一套来糊弄我，我只是穿着这身衣服并不代表我认可你们的行事作风，我早就说过了，在我眼里，你们……”她轻轻上前一步，俯身在她耳边。</p>

“都是窝囊废”</p>

满意地看着那人胸腔上下起伏着，不过瞬息，她却又平静了下来。</p>

“既然这么讨厌我们，为什么又要与我们为伍呢，林法医，你不恶心吗？”</p>

她真的是太会戳中别人痛点了。</p>

林厌咬牙切齿起来：“该恶心的是你们的无作为，是你们的低效率，是你们的无能，不是我！”</p>

宋余杭清亮的眸光看过来，倒是不焦不躁：“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们警方呢？”</p>